第五章 茅山（2/2）

早餐甚是简单，两道萝卜干菜，一碗稻米粥。清新爽口。

正进食间，屋外丛林忽起大风。这风来得怪异，犹如无形之手，从外围压向中间，屋外松涛竹林俱向房屋方向低头压伏，枝叶横飞，沙石狂走，群兽惧恐，蜷伏于地，噤若寒蝉。更有那哗哗声响，扑哧扑哧连响中，屋外道路两旁，纷纷降落各种鸟禽，虽然品种不一，型体各异，动作却是一致，排列有序，于屋外沿着走道排列成对，静默不语。

随安惊诧万分，看看屋外风暴景色，不似自然之力，又看看二位道人，便觉其中必有诡异之处，但低头慢慢啜口米粥。此时的子平道人只是面色闪过一丝微怒，旋又恢复正常，默然进食。

仙童道人更是未见动容，似未发觉，只是盛粥时，！”状似不满地嘀咕一声：“禽兽何辜。干它甚事！“勺子不经意间敲了盆，登的一声，突然，世界似乎就变静了，又有欢快的热闹。静的是，松涛静了，竹林直了，枝叶落地，沙石伏尘；欢快的是，群兽飞禽如同获得大赦，重获自由，纷纷抬首蹬腿，振翅高飞，跑往他处。

安宁，一切，恢复安宁。

良久，待三人收完碗盆，端坐于席。

此刻，林中响起：”净月宗宇文道横，拜见仙童道人。“，此声，响彻云宵，引得百丈高处，白云旋转，百丈之下，却无异常，此声，如天际响雷，层层叠叠，又如狂风海浪，滔滔不绝。仅是耳听，便已是令人头晕目眩，精神恍惚。

子平道人手中拂尘往外轻轻一扫。

随安立时感觉潜水之人站出水面一般，周遭无形压力顿减，胸闷耳鸣症状消失，不由地深深呼吸一口气，脑子却是发蒙，这是神话世界？！玄幻武功？

仙童道人转首对子平道人轻笑道：“却是连累道友了。”

子平道人不以为意地道：“仙童道长言重了。此人甚是无礼。等会子平倒要好好讨教讨教。”

”此事与道友无关。道友莫插手，徒生是非。其人不过是依靠晋王势力。如今天下一统，为道门故，不可明面与之冲突。道友也不必担心，如今晋王受天子管辖江南，吸取之前轻视教训，转为以柔之道，大力邀请佛道诸位能者至扬州设坛讲道，并非灭佛抑道之大局。老道也只是顾忌世俗道统，家主谷世故居，又不想迁居他处罢了，但若实在令人生厌，也并非无他处可去。“仙童道人摆了摆手，从旁边柜上取出一掌大瓷瓶，递给子平道人，续道：“我知道友此次前来，却是为了玉气润体丹。可惜的是，此丹家主炼制不多，所剩一粒却是被余姚虞家所得。幸好尚有瓶川穹生暖丹，用之三两年之量，应无问题，想来到时，贵友千金应已找得解决之法，此丹虽不能根治，但暖体活血、延缓症状却是可达人意。”

子平道人双手接过，收入怀中。仙童道人又仔细嘱咐此药用法。

“呔，唔那老头，我家宗主问你话呢。你怎敢不答，莫不是怕得不敢说话了。”猛地屋外咋起一声怒喝，声质粗哑，气息雄厚。

”此人无礼！“子平道人面现怒容，欲起身迎出，却被仙童道人握住手腕，道：”宇文道模自数年前搭上晋王后，便实力大增，肆无忌惮，来我此处多次，虽因顾虑晋王背景，对其尚是客气，但却对其无甚好果吃。现家主虽已羽化成仙，不在凡尘，也不开宗门，老道也只一人，但家主在此修道多年，座下徒弟大能者为数不少，谅他宇文道模也不敢过分。但道友莫要插手，脱身为好。”转首从怀中取出册来，厚如指粗，纸质轻薄，稍比掌大，其上小楷密密写。仙童道人递给随安，笑道，“来，小友，你此次来，却是与此有缘。老道送你，你有空时多多研读，对你大有好处。“

子平道人面色微惊，欲言又止。

随安此时仍时懵懵懂懂，下意识地接过册。只见册上写着四字：”登真隐诀“。

仙童道人满意地点头，呵呵一笑：”道友从后山离去吧。莫在此徒增老道烦心。“

子平道人也未再多加言语，示意随安，起身向屋后小道离去。

随安紧随子平道人身后，迈出门槛时，转身向仙童道人拜了拜。

仙童道人却是仅仅微笑，也未还礼。

待与子平道人行至数百米时，耳边突然传来熟悉的仙童道人平和笑声：”你等好不烦人！也罢，也罢，尘世多烦恼，不如归去，不如归去。哈哈哈……“

笑声在山谷中盘旋，连绵不绝，隐隐雷声，不断回响，层层叠高。

蓦地，响起数声惊叫，更有宇文道横的怒喝声：“仙童老道，你敢如此……”言语未落，平地起惊雷，一声巨响，远望草屋，似中炸弹般，化为齑粉，整整那片空间，一片朦胧烟尘，周边群树众林，似被狂风扫过，又如巨手下压般，俱都外伏，发出哼哼巨响。爆炸之烈，即使随安现已离去有近千米，也仍感受地面传来的震感，更有莫名的心口惊慌跳动，似有巨石压胸，又似跳入深水般，胸膛一阵沉闷感，然而又似阵风吹过般，旋即恢复正常。

子平道人先是惊怒，旋即轻叹一声，对着草屋方向，拜了一拜，转身离去。

随安愣过神来，却已意识到大概什么事了，尽管与仙童道人相处不足一整天，却已深受大恩，喜其豪爽之气，便忍下心中悲愤，跪下磕了三下响头。

子平道人转身赞赏地看了看随安，微微点了点头，也不言语，在前带头下山。

远处，人影一闪而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