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日夜驰骋为何忙1（2/2）

一个光头和尚瘫软着身子，倚靠在土坎上，两眼瞪直，瞳孔散大，张大的口中凝固着条片状的乌黑血迹，喉咙处涌出的血液早已停止，却把喉咙以下的僧衣，以及地上的藤草泥土，染得一片乌黑血红，怵目惊心，如同躺卧在一件铺开了的猩红披风上面。

“悟名——悟名——悟名——”悟行跳下土坎，突然看到如此惨状，一下子几乎崩溃，站立不稳，一个踉跄，奔至悟名和尚面前，不顾满眼的血腥，猛摇悟名肩膀、面部，连声叫唤，心神慌张，泣不成声。

“阿弥陀佛！”慧明和尚面色沉静，庄严肃穆，双手合十，低眉眯眼，默念经文，佛号杳杳。少顷，经文念毕，慧明和尚止住悟行继续悲苦。二人寻来数根粗壮树丫，撕下布条，固定加固，做了个简易担架，脱下僧袍，覆盖于上，郑重地把悟名扶好、放置于上。

日头西斜，山风呼啸，树影婆娑，兽呼鸟鸣。慧明、悟行二人，一前一后，面容凝重，戚容满面，踩着坎坷不平的山路，沉默不语，艰难而行。

至日头西下，白昼变为黑幕，霞光幻为星光，莹莹闪烁。荒草树木，昏暗无光，入眼处，一团漆黑，随风摇动，独留清晰的哗哗声响，常有蛙叫，配合奏响，却更添几分清净。

灵隐寺外，昏暗山门下，响起数下沉闷的敲门声，低哑嗓音，呼唤数声，倒似乎有点鸟宿池边树，僧敲月下门的幽静清闲之味。

然则，“枝丫”声中，寺门缓缓打开，先是低声问候，俄而，却是一番惊叫，打破了寺院的寂静。须臾之间，寺院之内，脚步犹如鞭炮之声，噼噼啪啪连响不停，更有那寺僧按奈不住，低声交谈。未几，有僧人出房门，低声叱喝，寺院方归于平静。

……

此时已过半夜，却未到日出时候，天色灰蒙。群山之中，弥漫着一种美妙苍茫。在深邃微白的天空中，还散布着星光点点，地上漆黑，天上灰白，四处笼罩在神秘的薄明中。

一处经堂内，灯火通明，透过窗棂，照亮了走廊。屋里结跏跌坐几个光头，老的，少的，毫无例外，一一反射着烛光，在屋顶亮出团团光晕，而那眼中的血丝通红，却又显得有点怪异，若非此为佛门圣地，实在难以让人不得不怀疑，进入了红眼妖魔院。

智性和尚面色凝重，沉静如水，宣一佛号，作了最后决定，道：“既然众位师兄弟讨论许久，难以决定，老衲就在此作主了。人海茫茫，此妖魔又法力高强，奸猾狡诈，单靠我寺僧众，难以寻找降魔。若不趁其羽翼未丰，魔道未满，早日寻获消灭，带到他日，妖魔修成真魔，立足本世，则是我世界众生的一大浩劫。因此，待天亮后，老衲亲自进入经堂，作法三日，延请降龙尊者下世。”

“阿弥陀佛！”众位僧人，俯首称是。

智性和尚朝众僧低首合十，走到经堂大门处，道：“开门！”

门旁侍候的两个年轻僧人，赶紧一人拉住一扇门扉。“吱呀——”一声，大门朝内，缓缓开启，一道朝霞晨光正正好地照了进来，在智性和尚身上染上了金色光辉。

众僧心中一阵大喜，齐齐趋前，贺喜道：“阿弥陀佛！”

开门有此吉兆，智性和尚也是眼露喜色，眉头微开，回首对众僧回礼。

唯有智明老和尚，昏昏欲睡的脸庞上，眼神犹豫，嘴唇蠕动数下，终究是话没说出口，微微叹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