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秋水（1/2）
“我疏忽了，前几日宋凯风那群人上山，我该注意到的。”大师兄负剑站在池边一块青石之上，旁边瀑布声响如雷，却不震耳，冲刷着人的心灵。
韩临之笑了笑：“师兄御剑而行，不似他几人从山路上来，又何必在意，况且在这纯阳峰，他们还不敢肆意妄为。”
大师兄摇了摇头，道：“若我能跨入炼神返虚之境，金丹一成，便能分神入玉，到时你若有事通知于我，也会方便许多。”
韩临之含笑道：“师兄身为青城百年不出的奇才，修道二十余载便已是炼气化神巅峰，问鼎真人，结成金丹也是迟早之事。”
“奇才？”大师兄似是自嘲地摇摇头，“本来我也以为我是，五年化后天为先天，突破炼精化气，拜入师尊门下，取得法号，又十年到达合气境，有望成为青城史上最年轻的金丹强者，可我遇到了你，让我知道什么才是修道奇才，只可惜……”
韩临之听后笑了笑，看向池中的鱼道：“鱼出游从容，是鱼之乐也，不能炼气，也正好让我有时间读经论典，友山侣水，岂不乐哉？”
大师兄看着一脸闲适的韩临之笑着摇摇头道：“你不会只是一条鱼的，有朝一日跨过龙门，你定是那笑傲九州的巅顶。”
“笑傲九州？”韩临之摇摇头，似是表示否定，含笑的脸庞上，深邃的双眼盯着那往来游动的池中小鱼。
“临之。”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临，凌恒大师兄，你又在啊。”
二人转身，正是严灵雨，依旧提着食盒，不同的是今天她穿着的，是净白色的广袖素裙。
凌恒挑了挑眉：“我师尊闭关前嘱托我许多功课，我还是回去再想想有什么遗漏。”
韩临之对凌恒尴尬地笑了笑：“师兄请。”
凌恒点点头，思考了一会儿，便顺着山路的方向御剑下行而去。
韩临之目送了凌恒一会儿之后，便对严灵雨道：“师姐，又送什么好吃的来了？”
“就知道吃。”严灵雨轻轻白了他一眼，却还是满心欢喜地打开食盒，“是我用青果汁混在一起做的花糕。”
韩临之刚想去拿，却不想严灵雨直接拿起一块花糕送到韩临之的嘴边，期待着道：“尝尝。”
韩临之看着严灵雨纤细的手指愣了一会儿，然后回过神来道：“哦，嗯，好。”
小心不碰到严灵雨的手指，韩临之轻轻咬了一口糕点，花糕的清香伴着淡淡的胭脂香味送入韩临之的鼻内。
“酸酸甜甜，挺特别的，味道不错。”韩临之仔细品味了一下，对严灵雨道。
严灵雨将食盒放下，蹲在韩临之前方，将手中剩下的花糕继续放在韩临之嘴边，另一只手撑着脸笑着：“你喜欢就好。”
韩临之将一块花糕吃完后，对严灵雨问到：“听说过两日便是青城、鹤鸣两山的论道大会了，师傅却从来没提起过，师姐你能为我讲讲么？”
“纯阳师叔没对你说过么？”严灵雨略有些惊讶，随即明白过来，道：“也对，依师叔的性子，估计给忘了。”
韩临之低头无奈笑了一下，他师傅什么都好，就是不太正经，除了喝酒什么都不关心，不然也不会给他“一仙一酒一纯阳”的称号了。
严灵雨这时继续给韩临之讲道：“当年道陵子祖师据传在青城山诛杀大鬼帅，镇压六大魔王之后，便在此得道为仙，他的两个弟子则分别在青城与鹤鸣两座灵山留下道统，除了各自的镇教法宝之外，我们两派最大的秘藏便是祖师留下的一处洞天，里面是祖师在青城原有的洞天上运用无上法力开辟所成，其中有祖师栽培的各种灵药以及留下的丹药，甚至传言祖师曾将《九鼎丹经也留在了洞天之中，可惜在之前的封魔大战中，洞天被严重损坏，也不再是当年的九州十大洞天之一了。”
“封魔大战。”韩临之点点头，“这倒是听我师傅提到过，大概是百年前，青城山出了一个不世的天才，百年得正元神，只差半步便能踏入炼虚合道境界，可惜一念之差，不等洞天每百年才开启一次时限，强行破除封印，结果无意间打破道陵子当年一道封魔的咒印，结果魔王出世，当时青城、鹤鸣两派所有高手几乎被屠戮殆尽，也包括了那个所谓的天才。”
“是啊。”严灵雨认真地点点头，“要不是当年有一位神秘的前辈帮忙重新封印，青城与鹤鸣恐怕就要在九州上除名了。”
韩临之点点头，问道：“那之后呢，两山的论道大会是？”
严灵雨拿出一块花糕继续递给韩临之道：“之后两派在此后两百年内青黄不接，慢慢衰微，而洞天也在那处大战的影响下便得极不稳定，封印也由最开始的每百年一次慢慢缩短，到现在差不多是每二十年就会开启一次，但只能是炼气化神以下的弟子再能进入，曾经有长老试图进入洞天，结果一只脚还没踏进去，整个洞天的空间便抖动起来，之后两派便达成协议，每次洞天开启，各派选择十名炼精化气的弟子进入洞天，使洞天的损害达到最小。”
韩临之点点头，却没空说话，因为他的嘴里从来就没停过，严灵雨一直在给他喂花糕，韩临之连忙止住严灵雨，却不小心抓住了严灵雨的手，两人愣了一下，同时把手收回，过了片刻，韩临之咳嗽了一声，对有些脸红的严灵雨道：“我明白了，那这与论道有何关系。”
严灵雨定了定心神，装作不在意地道：“论道是我们的师傅师叔们做的事，两派长老难得有机会聚在一起，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每次洞天开启，两派各自传下的玉牌会有反应，时间误差不超过三天，于是这三天两派炼气化神以上的弟子及长老便可互相切磋论道，所以叫做论道大会。其实几千年下来，洞天里的珍宝早已所剩不多，加上洞天开启的时间越来越频繁，导致其中的灵药根本得不到足够的时间生长，里面的灵丹妙药大多也只适用于我们这种炼气境以下的弟子。所以两派长老们也慢慢将洞天的注意力转移到论道上面来了，对他们来说，两家道法虽然相同，却又各有长处，万一互相解答了自己修道途中的困惑，可比自己苦修几十年好多了。”
“原来如此。”韩临之点点头，笑道，“那我明日也便要去凑凑热闹了。”
严灵雨立刻赞同道：“本来大会所有弟子都必须参加的，要是师弟你去论道的话，肯定能够让那些长老刮目相看的，可是……”
她说完又突然担心道：“纯阳师叔不在，掌教也闭关了，现在青城山大小事物由通言师伯掌管，他向来宠爱宋凯风，我前两天又听到他们那群人在商量什么，可能会对临之你不利。”
韩临之笑了笑，示意严灵雨放心：“论道大会还有鹤鸣的人，他们不敢太过放肆，没事的。”
“可是……”严灵雨看着韩临之满不在乎的神情有些着急，却不知道怎么劝他，毕竟他说的也对，同门相残，在炼气士中可是禁忌。
“师姐，我虽然不能炼气，但自保还是可以的，莫非师姐看不起临之？”韩临之对严灵雨故意道。
“怎么会，我是……”严灵雨连忙道。
“你是关心我。”韩临之对严灵雨轻轻一笑，“你是为数不多的对我好的人，师姐，谢谢。”
严灵雨不自觉露出一丝笑意，随即收敛，道：“哪有，我只是，只是糕点做多了，给你送点过来，还有，以后叫我灵雨就可以了，师姐师姐的，都把我叫老了。”
韩临之点点头，突然认真道：“灵雨。”
“啊，怎么了？”严灵雨突然有点反应不过来。
“你做的花糕很好吃。”韩临之又恢复了平日的神情，嘴角含着笑，仿佛没有什么可以改变到他的淡然，不过今天的笑，似乎多了点东西。
“你是第一个说我东西做的好吃的人。”因为我只做给你一个人吃过。严灵雨暗暗道，忽然看到韩临之的嘴角有些粉面，于是取出一条丝巾想要给韩临之擦拭。
“嗯？”韩临之注意到上面有一个娟秀的“君”字。
严灵雨发现韩临之的表情后解释道：“这是我娘亲送我的，‘君’字是我父亲最喜爱的一个字。”
“那他一定是个气度不凡的君子。”韩临之笑着道。
“就你会说话。”严灵雨给韩临之擦拭完后道。
韩临之依旧是笑着，看了一眼严灵雨的丝巾，随即收回眼神：“灵雨，时间不早了，你推我回去吧。”
“嗯？”严灵雨愣了一会儿，以为自己听错了。
“不愿意么？”韩临之将一旁的食盒拿起来放在腿上，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这是一个下午，一个有秋日斜阳映照着的下午，有山水，有落叶，还有人。
守静峰，青城山主殿所在之地，每次两山的论道大会便在此地举行，青城主殿九十九级阶梯下，便是一个圆形的广场，厂中央有两处凸起的圆台。
韩临之到得很早，在右侧的圆台旁静静坐着，腿上放着一个食盒。
“临之。”过了片刻，严灵雨和其它青城派守明峰的弟子一起到达广场，刚一到就发现了一旁的韩临之，小步跑了过去，“你到的好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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