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月18日（下）(第九章)（2/2）

瘦猴子却捂得更紧了，两只手扣在膝盖上。他一用力，血水流得更凶，他又松了手。

王昊圆收到了二百五，转身见到高晖，刚才堆起的假笑瞬间崩裂。他冷冷地说：“呵，又是你。”

“对，又是我。”高晖讽刺一笑，“你们的血流得假了点吧。”

男同学跟着停住了。他刚才以为自己真的撞伤了人，他还觉得奇怪，这是车轮撞到的，又不是刀子捅了人，为什么流血这样夸张。

钱已经到手了，王昊圆有恃无恐。他上前扶起瘦猴子，说：“兄弟，忍着啊。我送你去包扎。”

瘦猴子放下宽裤腿，扶住王昊圆，嘴上“哎哟哎哟”直叫，扭曲地站起，一瘸一拐想要离开。但他的手里仍有血水往下滴，他紧紧地握住拳头。

高晖倏地上前，扣住瘦猴子的手腕，用力一翻。

瘦猴子的拳头散开时，一个东西掉了下来。

男同学上前捡起，发现是一个类似血珠子的东西，捏一捏会爆出红色液体。

“是血胶囊啊。”高晖一句话揭穿了瘦猴子的伪装。

王昊圆怒目而视。喊打喊杀容易闹大，他开始从事文明的活动，比如碰瓷。只要对方乐意给钱，用点欺骗的手段又算得了什么。但这个卷毛怪和他八字不合，老是拆他的台。偏偏今天，能打的几个人都不在。王昊圆的霸凌靠的是以多欺少，要他单挑一对一，他胜算不大。他只能指着高晖的鼻子骂：“少管闲事。”

男同学拉住了王昊圆：“你骗钱！我要拉你去报警。”

高晖把书包甩在背后，向王昊圆甩甩手说：“祝你好运！”他大摇大摆地离开了现场。

*

家里空无一人。

高晖洗完澡，仰靠在椅子上。

过了一会儿，他才发现一通未接来电——来自他的父亲。他翻了翻记录，两父子上次通话是两个月前。他的手指在按键上停了一会。

算了吧，有事的话会再打过来的。

不过，他的指头突然抖了抖，瞬间拨通了高风熙的号码。

“喂。”那头的高风熙接得很快，调子平平。

“爸。”这边的高晖有些冲。

“我出差几天，你自己一个人在家要锁好门窗。”

“嗯。”

无话可说的父子俩，两句就结束了电话。

高晖打开窗，坐上窗台。

他的父亲和哥哥在家时，他常常不安宁。他想，有朝一日，那两个人一定会将他逐出门外。如今他的父亲出差，高星曜在外读书，他一个人待在这楼却又空荡荡的。

外面起风了。那串风铃响起来，添了些活跃的生机。玻璃和玻璃之间相互敲响，反而令高晖静下心做作业。

完成了英语阅读理解，他的手机再次响了起来。对方是一个未知的国外号码。

诈骗电话？

下一秒，他忽然冒出微弱的期待，他的母亲很久以前就出国了，万一……

但他从来没有接过母亲的电话。

八成是诈骗的吧。

一个小时以后，电话又来了。高晖已经熄灯准备睡觉，他不接。

对方锲而不舍。

他坐起来直骂：“现在几点了！”

又是那个国外号码。

“喂。”他来会会这个骗子。

“高晖。”

他完全僵住。母亲的声音在他的记忆里已经很遥远了，他对她的印象只剩下照片里的样子。可当她叫出“高晖”两个字时，他知道，这是他的母亲。

“高晖，我是妈妈。”她十分温柔。

高晖摸了一下鼻子说：“是吗？”不对，他应该叫她“妈妈”。但他张了张嘴，字却蹦不出来。

她笑了：“你可能已经把我忘了，我出国十年了，这个月要回国。高晖，我的儿子，妈妈很想你。”

他也很想念她，想了足足十年。

风铃摇曳地响起，又一桩好事降临。

高晖光脚下床，扯扯风铃上的玻璃球。

曾连喜果然是他的幸运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