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终章（1/2）
是殷九霄。
仅仅是念起这个名字，心中就会浮现出万般情绪。
他将我拉出水面，右手拖住我的后背，将我拥入怀中。
“抱歉，本座来晚了。”
他的声音很轻，但仅仅是这一句话却让我有种落泪的感觉。
熟悉的气息弥漫在鼻尖，我把头深深埋在他胸口，眼眶一下子就红了。
我有很多话想说，我想说你去哪了，为什么这么久不出现？
想问他为什么不来看我，为什么离开前一句话都没有留给我？
为什么让我一个人在这里呆了那么久？
可千言万语凝在胸口，到嘴边的话也不过是一句“你怎么才来。”
因为埋在他怀中，我的声音有些瓮声瓮气的，可殷九霄却听的很清楚，他轻吻我的额头，抱着我的手愈发收紧，几乎让我有一种喘不过气的感觉。
我往后缩了缩，伸手想碰一碰他的肩膀，但却没想到手指竟然直接穿了过去！
这是怎么回事？！
我手指颤抖，试探性地想要再次触碰殷九霄，可手腕却被轻轻扣住。
我抬眼望他，他看着我的眼神很柔和，金眸中的温柔几仿佛化成了流动的河水，脉脉含情。
但当我的视线落到他的身体上时，心脏陡然一跳。
“你的身体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变得越来越透明了？！”
我嘴唇颤抖，一个可怕的猜想浮现在脑海中。
殷九霄是在我身体出现排异反应后离开的，他会不会已经从牛屠户那里得知了我的情况？！
牛屠户说他在他家附近看到了我们，那么在我昏睡时，他一定和殷九霄有过交流！
牛屠户告诫我隐瞒自己的身份，证明他并没有向殷九霄透露排异反应的事。那他们当时会说什么呢？
殷九霄不可能轻易抛下我，更不可能选择让我独自留在陌生的地方。
除非......
他要做的事情很重要，必须要他亲自去做，而那件事会不会和他现在的情况有关？！
“本座和那扇门做了一个交易。”
殷九霄神情缱绻地看着我，他的身影变得越来越淡。
而在这个时候，我才看见了他背后的景象。
只见一道庞大的金色法阵矗立在不远处，法阵的图案十分复杂，勾勒法阵的金色线条仿佛有生命一般，流动着，跳跃着，最终形成了一只人身蛇尾的巨兽。
法阵整体呈圆形，三样宝器分别嵌在固定的角度上，而法阵的最中间是一扇黑色的棺门。
只一眼我就认出了这到底是什么。
——殷九霄要寻找的五件宝器！
原来这才是这些宝器的真正模样吗？它们就是殷九霄所说的交易吗？
“你跟门做了什么交易？”我红着眼眶问他，“是为了我吗？”
殷九霄抬起手，似乎是想要揉一揉我的头顶，但手指却直接穿过了我的身体。
“不是什么很危险的交易，或者说是一笔很划算的交易。”殷九霄勾唇，“本座......只是会忘掉一些事情罢了。”
他说的风轻云淡，可我却几乎是瞬间就明白了他话中隐藏的东西。
殷九霄是妖，他的生命很漫长，漫长的几乎无法用人类的时间计量。对于妖来说，在他们亘古的生命里，最珍贵的东西就是记忆，甚至比自己的生命更重要。
正是因为有记忆的存在，他们才不至于迷失在无尽的黑暗之中。
可殷九霄却把自己的记忆也当成了交换的筹码......
“不要哭。”
殷九霄低声道，“能换你平安无事，这些算不得什么。”
我看着他的脸，眼泪从眼眶大颗大颗落下，滴在地上，发出啪嗒啪嗒的声响。
殷九霄似乎有些手足无措，他想要伸手帮我擦掉眼泪，可却又无法碰到我，一向从容的脸上露出了些许的无措。
此时的殷九霄也许永远不会知道我是为什么而哭。
就在刚刚的一瞬间，我忽然想明白了很多事情，之前疑惑的问题也统统有了答案。
我其实已经知道了很多的线索，只是没有办法串联起来，可当我听到了交易两个字时，原本杂乱无章的线索瞬间联系起来。
解决问题的关键，就在于我和殷九霄相遇的时间线。
按照正常的发展顺序，首先是作为君主的鬼壹死亡，王朝覆灭，乱世由此开始。
而殷九霄为了渡劫化龙，所以故意被鬼壹所抓。他本应该能够很轻易地渡劫离开，但在这个时候，他却遇到了我。
通过生死门，穿越时空的我。
原本的计划彻底打乱，为了救我，他寻遍四海用宝器和生死门做了交易，保护我平安无事。
但殷九霄却失去了记忆，在途中意外被妙乐多久，意外进入了那所“世外桃源”。
而那里也许就是一切痛苦的开端。
殷九霄被取了龙角，剖了蛇骨，日夜被困在在竹屋中，被当成制作桃酒的血库......
这一切，都是因为我。
我呆呆地望着殷九霄，自责，愧疚犹如滔天巨浪般瞬间淹没了我。
要是他没遇见我就好了，要是我不进生死门就好了，要是他不救我就好了。
......那么他就不会失去化龙的机会，不会失去记忆，也不会被人困住百年。
耳边隐隐约约回响起仙姑婆嘶哑难听的声音，她悠悠地道，这就是命。
命啊，为什么是一件这么可怕的东西呢？
“怎么了？”
殷九霄发觉我的不对，轻声询问道。
我仰头看着他，视线中的一切开始变得模糊，唯独他的身影还那样清晰可见。
“要是你没有遇见我就好了——”
“不，本座并不这么觉得。”
殷九霄打断了我的话，他蹲下身，用透明的手臂拥住了我，在这一刻，我仿佛真的感受下了他的体温。
“在数千年的岁月里，本座从未爱过任何人，也从不知道感情是何物，直到遇到了你。”
心中涌起了一股又酸又甜的感觉，我捂住心口，张嘴想说什么，可却又不知道如何说。
这种情绪太过陌生，也太过激烈，让我不知所措，只能静静靠在他怀中。
“时间差不多到了。”
殷九霄站起身，带着我一步步走向了那扇门。
我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什么都不想去思考，只想这段路永远走不到尽头。
但那却是不可能的。
殷九霄走到门前，将手放在漆黑的棺门上，微微一用力，嘎吱的闷响传来，沉重的黑棺门被缓缓打开。
我站在门边，最后看向了殷九霄。
他黑色的衣袍在风中卷动，冷峤的眉眼犹如冰雪初融，他的视线与我相接，似有千言万语凝在眼中。
只这一眼，便是万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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