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101(1/2)
“别别别姐夫,都是一家人,有话好说。大姐,你也劝劝,真不至于。”
阮容见势不对,连忙起身安抚着坐在主位被怒火焚烧全身的人:“姐夫,这都已经这样了,打人也解决不了问题啊,只会把问题越来越复杂化。咱们还是先想想怎么消除媒体影响,再从长计议吧。”
“是啊,你是好心态。”柳老爷瞥了一眼伍媚,脸上尽显轻蔑之意:“哼,你刚说什么基因,信这玩意儿,那你们老阮家的基因害的我们柳家出了这等丑事,你是觉得老伍耙耳朵无所谓,我也该无所谓吗?”
“你……”听自己父亲被阴阳怪气,伍媚也坐不住了,可不待她站起来分辩几句便被父亲按住了肩膀。伍先生贴近她的耳朵道:“别为了点口舌之争再生事端了。”
阮容倒确实是心态好,看起来并没有被冒犯到:“姐夫,你扯我们家就没意思了。就事论事,你现在打死我们就能解决问题了吗?”
“对啊爸。”柳修远连忙附和道:“现在最重要的是解决问题。”
柳夫人此时却蓦然起身,椅子腿划过实木地板发出刺耳的噪声,似是从灵魂里发出的颤音。
丈夫的话没有激怒妹妹,却把她刺激得不清。她眼圈通红,紧抿的嘴唇之下是蓄势待发的怒意。
她看着女儿,见柳姝敛眸肃立,直挺挺的腰杆充满了倔强。
“小姝,你不要再胡闹了。你爸说的对,找个人和你结婚,等你们有了孩子,你就知道你今天的行为有多荒唐幼稚。”
“妈。”柳姝抬起头,与母亲对视,眼里是前所未有的坚定:“我没有胡闹。我再说一遍,我爱她。如果真的要结婚,那也必须是和她!”
“你真的是疯了!”柳夫人骤然拔高的嗓音扭曲得如同被扼住脖颈挣扎尖叫的母鸡,宣泄的怒意将众人都吓了一跳。她狠狠拽开门,吼道:“周姨,去拿家法!”
“啊……啊?什么…家法?”
正在走廊拖地的周姨噤若寒蝉,求助似的转头看着另一名保姆,后者也不知所措地摇了摇头。
“书房里的棍子,你不长眼睛吗?”
周姨从未见过夫人发过这么大的火,一句话不敢多说:“哦那个,我每天打扫卫生都会擦的。”
“把它拿来!”
周姨不敢多问,应声而去。当她将架在台子上的木棍端起时,整颗心都揪了起来。
这比胳膊还粗的棍子,就是家法?如此过时的词汇……真要用它来打人?每次打扫卫生的时候她还以为摆在书房只是有什么象征意义,便也仔仔细细地擦了,万没料到如今竟真的要用上。
这一棍子下去……周姨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不过,雇主的事,哪有她说话的余地。
周姨刚把家法呈上来,不待柳老爷子行动,柳夫人便先一步抄起棍子狠狠抡上柳姝后背,直接打得她整个人都重重地砸到了地上。
“妈!”柳修远赶紧抱住了母亲:“您先消气,好好说不行吗?”
“好好说?修远,她都做出这么不要脸的事了,你还护着她?还怎么好好说!我现在恨不得杀了那个女人,一定是她带坏了我女儿!”
“妈!”趴在地上的柳姝撑着地板支起上半身,维持着半跪的姿态,表情是玉石俱焚般的决然:
“不是她带坏的我,相反,是我带坏了她。我高中的时候就知道我喜欢女人,这些年我流连于各大风月场,换了很多女人,只有在她这里我才有了稳定下来的想法,是我把她拉下水,是我逼她,要和她不死不休的!杀了她也没用,是我的问题!你们要打,就打我好了,她要是出什么事,我这辈子都不会罢休。”
“好哇,好哇。”柳老爷子上前一把抢过妻子手中的长棍:“在我们面前表演情比金坚是吧?那我今天就是要棒打鸳鸯了。我也不跟你多扯,你也别跟我说是那个女人的问题还是你的问题。就一句,嫁不嫁人?”
“不嫁!”
长棍裹挟着雷霆万钧之势向柳姝挥来。她只来得及闷哼一声,便倒地动弹不得。
“这么多年没好好管教你,脑子都不正常了!成了个疯子!与其让你继续疯下去,倒不如没你这个女儿!”
柳姝瞳孔中的父亲如同在厮杀中失去理智的野兽,他猩红的双眼不像是在看自己的亲生女儿,而是在盯着一只无法驯服的猎物,猎物的反抗引起的挫败感使他变得暴戾,让他的恨意愈发汹涌,誓要将这不肯束手就擒的猎物撕成碎片。
“到底嫁不嫁人!”
“不……不嫁!”
长棍像雨点般落在柳姝的身上,留下一块又一块的瘀血。她却丝毫没有逃走躲避的意思,硬生生地挨了下来,疼痛让她蜷缩起身体,惨白的脸庞被冷汗浸透。
挥舞着长棍的人完全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反倒越打越狠,目眦欲裂,青筋暴起,那样子,简直是从地狱里爬上来的恶魔。
这么下去真的会出人命的!
阮容、伍媚二人焦急万分地上前拉架,一个从后抱住柳老爷的腰,一个拽着他的胳膊,想把他从柳姝身边拉开。伍先生则试图夺过他手中的长棍,却差点被挥上脸。
“够了!”饶是一向寡言稳重的伍先生也无法忍耐了:“真的要打死自己的亲生女儿吗!”
“我没有她这个女儿!”
“呵,哈哈。”
此时,一个不合时宜的笑声穿插进来,突兀得让乱成一锅粥的现场顿时沉默了几秒。
“爸,妈,可以啊,没有这个女儿,说的好,说的真好。”
众人的目光循着声音落在柳修远的身上。只见他神情凄然,嘴角上扬,笑的比哭还难看。
“其实你们是现在才不想要女儿的吗?要不是这一次的事闹得满城风雨,你们怕是都差点忘了你们还有个女儿吧?”
“修远…你在说什么呢?”阮容觉得一个头两个大。本来就怕自己说错话火上浇油,现在柳修远这又是闹哪一出,还嫌不够乱吗。
“你说什么?”柳老爷怒目而视。
“难道不是吗?从小到大,你们陪过她多少时间?把她扔给我之后,又关心过她几回?每次都是跟下属向上司汇报工作进度一样定时来盘问我关于小姝的学习成绩,确认是否闯祸,有没有完成你们布置的任务,从来都没有问过她开不开心快不快乐。
当初她还没毕业,你们就开始物色所谓的青年才俊准备让她结婚。因为她不是继承人,她在你们眼里只有联姻才能发挥价值。而她进娱乐圈,不过是为了证明自己,你们一开始也是极力反对,后来也是看她成名了,能为我的事业,甚至为你们的生意带来源源不断的商业价值,你们才认可。你们想要的是女儿,还是利益?”
柳修远说到最后,几乎是在吼:
“而如今,因为她的出柜行为影响了商业价值,觉得她丢你们的脸了,让你们无地自容了,这个时候才想起来管教了?管教不了就不要这个女儿了。你们对她根本就没有爱,你们只是在乎自己的面子和荣光罢了!”
“好哇,柳修远,怪不得你妹妹被你带成这样,原来你的脑袋里成天也是想这些不正常的!什么开心快乐,你们这代孩子就是只顾着自己开心快乐,自私自利就想着自己!不知道什么叫责任,什么叫奉献!我和你妈要是也像你们这样,你们还能享这么多年福?”
“对!为责任!为奉献!为了别人付出却从不管他究竟要什么只是一厢情愿地付出感动自己!折磨得大家人不人鬼不鬼,让所有人都活得不像自己!付出到底是为了什么?荣誉,财富?我从小就跟着你们四处奔波,被逼着学做生意,学着和别人虚以委蛇。有了财富又如何?还不是每天提心吊胆防这防那,还享福?再多的钱,我们依然无法去过我们想要的人生,永远得为这个家,为你们的面子戴着虚伪面具,这就是享福?”
“我知道了。”柳老爷子气得胸口起伏:“你是在怨我们,几年前不给那个女人进门是不是?所以你联合了你妹妹一起来气我!”
听到他提到前女友,柳修远彻底爆发:“想和喜欢的人在一起到底有什么错!我们是成年人了,您不同意可以把我们扫地出门,不好的后果就让我们自己承担,为什么要替我们做决定?这是我们的人生啊,我们没有选择过自己人生的权利吗!”
“行啊,是一个个的翅膀都硬了!赶着自立门户了是吧!”
“是!信不信我哪天直接带个男的回来,彻底让柳家断子绝孙!您既然要打死女儿,那现在,干脆就连同我这个儿子一起打死吧!”
这番话直戳柳老爷最在意的地方。他暴跳如雷,长棍朝儿子的脑袋上挥去:“你以为我不敢吗!”
阮容见此景差点被吓得魂飞魄散,手忙脚乱地胡乱扯着柳老爷的衣服,拽得他一个踉跄,伍先生奔过去趁势一把夺过长棍,交给站在门外呆若木鸡的周姨:“赶紧收起来。”
“是是是。”
生怕那个失去理智的中老年男人真的打出人命,两名保姆冲回书房,将之锁在了柜子里。
“姨妈,姨夫!”
伍媚突然喊起来,她蹲在柳姝身边,惊慌失措到浑身发抖:“快,快叫救护车吧!她晕过去了,情况看起来很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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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莫漓眼见柳姝这遍体鳞伤的样子,泪水又如同断了线的珠子一颗颗从脸颊划过。
她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挨近柳姝缠满纱布的头顶,却又怯懦地不敢触碰,生怕会碰疼了她。
柳姝只感觉一股股的暖意正源源不断地注入她的身躯,她失而复得的光在这暗夜中撕出来一道口子,重新照耀进她的人生。
先前噩梦般的经历,与家人对立的绝望,被世界抛弃的孤独,被流言蜚语围追堵截的疲惫,皆因那人的一句“我回来了”而烟消云散。
“莫漓,你别哭……我没事的。哦你怎么回来了?”
柳姝回过神来,见到恋人的喜悦瞬间被担忧取代。
现在还不是她回来的时候。江紫怡那丫头……果然不靠谱。
“你不希望我回来吗?”
“怎么会!”
柳姝想给恋人一个拥抱,然而浑身的伤势限制了她的动作。
“你别动。”
许莫漓似乎看出了她的意图,抹去眼泪,缓缓坐在她的床沿边。
“你不想让我回来,是怕我会被波及到?”
“嗯。我的很多粉丝还没法接受这一件事,肯定会把气撒在你身上。而我爸妈……虽然我没有透露你的信息,但他们想查是可以查出你的身份的。如果你留在国外他们的手也伸不到那么远,可如果你回来了……我真的担心……”
“所以你就把我排除在外了吗?自作主张一个人面对?”
许莫漓有些嗔怒:“你这样,那不是和以前一样,干什么都把我排除在外吗?即使是出于保护的想法,可有些事是无法逃避的,我也不想总是躲在你的后面。”
听到她提到以前,柳姝的表情有些落寞。
“对不起。”
“……什么?为什么突然说对不起?”
“对不起……很多……”
柳姝低头垂眸:“我好像还没就以前的事和你好好道过歉。我不该总是自以为是,只考虑我的需求,从不在意你的想法。其实,那个时候,我确实是傲慢地觉得,我这样的人能和你在一起,你就不该奢求其他。我不是没法考虑你的感受,我……只是不想,觉得没必要。”
此刻听到柳姝谈及往事,许莫漓只觉得内心揪成一团。本以为早已放下的东西,经此触碰,才发现自己其实并未完全释怀。
“所以,我那时瞧不上你的工作,瞧不上你苦苦攒钱买公寓,因为这些对我来说唾手可得。我没有专门去思考过你的付出你的努力,以及你的价值感。
“尤其当你因为欧云霏的牵扯丢了工作后……我也不觉得这是个什么问题。那个时候的我真的认为,你那设计师的工作又累又没有多少钱,丢了也没什么好可惜的。”
“……怎么突然说这些。都是过去的事了。”许莫漓听她的这番内心剖白,不知是该因她的坦诚而高兴,还是该因她曾经的无情而心伤。
“后来我才发现我有多愚蠢。你我的起点不一样,走的领域也不一样,而我却单一地以娱乐圈名利场只看钱的标准来衡量你的事业和追求。我那时觉得,你的月薪有时候还达不到我的日收入,所以只有我的事业是重要的,牺牲你的利益让你受点委屈从而保住我的口碑,也是理所当然的。
“就这样,我对你一直抱着今朝有酒今朝醉的态度。为了名声和今后的资源我不会公开你。我想和你呆在一起,就先在一起,至于以后……也许不知道什么时候厌倦了,就散了。”
“这么说,那时你真就是准备玩累了就找个男人结婚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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