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 云城狼烟 84、舌头（2/2）
查质还道，跟他一起来的有五个人，都姓查，有三个是库兵，两个是城门卫兵，都是十夫长。
这么说，不仅卫兵仓库，就连城门查家也安插了心腹！
自然，之前，他们早已安排了心腹。查质等不过是后备心腹。
查质还招供，查寅这次带出了一百一十二人。除开他们十人去了晏家村，还有一百零二人去了保安关和镇虏堡。其中就有高四郎高智。另外还有一个校尉名叫岳禄，是岳府旁支。
苏澜问道：“自从你到卫兵仓库后，是否到保安关、揽月关、虎口关、石台关，或者其他关口送过东西？记住，我说的是卫兵仓库的军资！”
查质犹豫了。因为本家叔叔查寅多次敲打他们，关于运送卫兵仓库的军资去关隘马市，然后倒卖给北狄人的事情必须三缄其口，否则拔舌抽筋、剥皮楦草！
但是查质很快就竹筒倒豆子了，因为杀四再次踹了他几脚。
查质说，他到云城不到三个月时间里，已经先后往保安关、揽月关、虎口关、石台关送过六次军资，有粮食、青盐、草药、铁器、弓弩，有一次甚至还送去了十个妇人。妇人从何而来他们毫不知情，只是在关隘卸车时才发现大车里居然装着十个手脚被绑，嘴巴被塞了烂布的妇人。
不用说，这就是贩卖大成女子往北狄！
大家听了义愤填膺！难怪他们敢绑架苏萍去大漠，原来这种无耻勾当，他们干了不止一次！
苏澜强忍怒火道：“你们从关隘弄回了什么东西？”
“有骏马、骆驼、鹰隼、裘皮、黄金、宝石，也有，也有北狄女子。”
苏澜大惊，连声问道：“这些北狄女子都是什么人？你们运了几次？有多少人？都被送到哪里去了？”
“……主要是巴里部落的女子，那里的女子最漂亮……”查质吭吭哧哧道，“我们运了两次，一共有十几个人，据说大多被送到京城一些大户人家做妾，也有去那些地方的……还有两个，在云城倚翠楼。有一次，我去，那里玩，看到有两个巴里女子眼熟，还取了汉名，一个叫横波，一个叫蛮腰……”
有一个卫兵补充道：“听说她们打小就训练，是坐瓮美女……”
苏澜一怔。巴里部落？这不是出现在圣旨上，汉文意思为“要塞”的北狄的一个部落吗？而且，有份圣旨还把查罗尊为三部汗王，其中就有巴里部落！
“这个巴里部落是怎么回事？”苏澜追问道。
“我们也不清楚。只知道，十几年前，巴里部落已经被亨硕特部落联合其他诸部，把巴里部落给瓦解了！”查质哭丧着脸道，“听说大汗和他十几个儿子全部被杀，大、小可敦死于乱军……”
“巴里部落训练坐瓮美女是怎么回事？”明知道不是好事，但苏澜还是问道。
一个年岁稍长的库兵猥琐地道：“这原是云城的习俗。岳府七爷的云城倚翠楼就是……后来他们把这法子弄到北狄巴里诸部落，专门训练以作媚人之技……”
话未说完，杀四一巴掌呼了上去。
原来，彼时的大成，有“扬州瘦马”和“云城婆姨”的说法。
扬州瘦马以体形瘦弱为特点，满足的是男人的征服欲。而云城婆姨，则是以功夫媚人。
自五代开始，云城始终处在多民族杂居的状态，多民族与多元文化的交融，带来了人种上的优化，这也是云城多美女的原因。
与此同时，随着军队的驻扎，军需物资的供求与民间对外贸易的蓬勃发展，也使得云城成为了北方政治、军事、经济、文化中心。
为了满足往来富商大贾的爱好，鸨母们从贫苦农民人家买了清秀靓丽的女孩，除了教授她们琴棋书画，吹拉弹唱，并且从七、八岁开始，就天天练习一种名为“坐瓮”的密传功夫。
鸨母们依照女孩体型、年龄大小，挑取一口合适的水瓮，让女孩们每天坐在水瓮沿上。由于瓮沿较窄，女孩们要维持平衡，双腿必须夹紧，那么整个大腿和臀部的肉都会挤压在一起。时间一长，腿、臀部肌肉肥厚紧绷，好像有层层的门户。随着幼女长高，水瓮也越换越大，直到幼女长到十三、四岁，这种坐瓮功夫才算初步练成。这样经过长期训练使她们的骨盆可以随心所欲地左右摇摆，站姿也媚人。往来商贾食髓知味，回味无穷。云城婆姨也借着这些男人们口耳相传，艳名远播。
“什么坐瓮美女？我看就是北狄的暗探、奸细！”苏澜勃然大怒，一针见血道：“岳府。竟然安插北狄暗探、奸细到大成京城官宦之家、烟花柳巷刺探情报，其罪可诛！”
众人都目瞪口呆。卞雍甚至忘了记录口供。
因为查质等是新兵，又处于权利边缘，账册等核心机密，他们都不知道。
他们也不知道，几天过去了，保安关和镇虏堡发生了什么，以至于查寅到现在也没有消息。
苏澜最后让张凡拿了纸笔，让这十个舌头写下了他们所接触的或认识的关隘、马市上的熟人，包括户部税官和总兵部衙的卫兵。必须写上名字、关隘地点和品级。
很快，苏澜就有了十张纸的一个十多人的黑名单。
其中户部税官有：
何凯，保安关，从五品度支郎中；
岳晃，保安关，正六品度支员外郎；
唐为，保安关，正六品度支员外郎；
慕容甲，虎口关，从五品度支郎中；
余元，揽月关，从五品度支郎中；
邴晋，揽月关，正六品度支员外郎；
景年，石台关，从五品度支郎中；
陈安，登云关，正六品度支员外郎；
还有总兵部衙的人：
袁云，保安关，正五品定远将军；
隋函，保安关，从五品抚远将军；
付忱，虎口关，从五品抚远将军；
查代，揽月关，正五品定远将军；
金源，揽月关，从五品抚远将军；
这里面有几个人的姓氏非常特殊，比如，岳晃、唐为、袁云、隋函、查代等。
这十个舌头被带下去时，苏澜正色道：“你们这几天把宴家祸祸得不成样子，真是干啥啥不成，吃啥啥不够！每人赔偿二百两！另外，你们耽误了晏家村的农活，得去晏家村帮助麦收一个月！表现好的可将功补过，留条小命！”查质等人再坏，不过是吃吃喝喝，倒也没要了宴家人的性命，暂且放过一马！
查质等人傻眼了。很快他们就磕头跪谢，还问什么时候去麦收？二百两银票肯定双手奉上。
查质等人被带去控制起来。众人一边赞叹县主的审俘技巧高超，一边议论这些情报价值了得。
最后，大家一致认为，隋光、袁欣之流在长城关隘上安排心腹死忠；北狄女探奸细在京城官宦之家、烟花柳巷收集情报；以及查罗、苏萍过长城关隘，这三件事情最是急迫最危险！
大家七嘴八舌议论着，不觉天亮。驿卒送来了早饭。
大家正吃呢，前往高柳县城打探消息的玄武堡堡长钟秀和朱雀堡堡长管训也回来了，还带来了第二批三个“舌头”，以及他们的十几个护卫。
昨晚，这三个人在高柳县的酒馆里喝得酩酊大醉，然后口吐真言，恰好被钟秀和管训听了个正着，逮了个正着。
这三个人分别是保安关正六品度支员外郎岳晃、登云关正六品度支员外郎陈安、保安关从五品抚远将军隋函。
还真是巧，他们都是黑名单上的人！
这三个人可不是那十个库兵，更不是小小的十夫长，他们可是大成的税官武将，是朝廷柱石，肱股之臣！
他们的脾气大得离谱，不仅破口大骂，还说要杀死绑架官员的刁民。尤其是那个保安关从五品抚远将军隋函，污言秽语，暴跳如雷。
苏澜眨了一下眼睛。常乐立刻冲上去，一巴掌呼过去，竟然把这被强制着并排跪着的三个舌头的下巴全部打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