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回 老牛湾堡（1/2）

“闲梦远，南国正清秋。千里江山寒色暮，芦花深处泊孤舟。笛在月明楼”。

一阵女子凄婉的吟唱声，隐隐自远处传来。柳一凡甚觉诧异，不曾想在这骤雨初歇的清晨，远在阴山脚下的妥妥城中，竟能听到有人吟唱这李后主的《望江梅，而那歌者哀怨的曲调、如诉如泣的歌声，更是将李后主的悲凉寂寞与愁肠一片，展现得淋漓尽致。

柳一凡不由得心中喟叹，暗道：好一曲《望江梅，李后主的亡国之痛，当真是尽显于此。触景情生心中又道：殊不知，现如今的大明江山，又怎不是宦官擅权，奸佞当道，国将不国！

“咳……”一声轻叹，柳一凡回过头看看身后的何强，此时此刻，最能了解他心境的，便是这个始终面色冷峻，却十几年如一日和他站在一起的兄弟。

“该走了。”柳一凡对何强说道。何强点点头，回手一招，一个青衣弟子快步走上前来。“去请熊爷他们，动身了。”何强吩咐道。“是。”青衣弟子立刻转身下楼，身形一晃十几级楼梯瞬时跨了下去，竟是一等一的轻身功夫。

“胡泽的本事恐怕有你五成了。”柳一凡微微一笑说道。“轻功本就不是我的长处，不过胡泽这孩子长进很快，我怕是将来会超过平儿了。”何强缓缓应道。

虽然此刻已过卯时，但大雨过后，阴云依旧密布，只能依稀辨得方向。

一阵马蹄声响，十来骑人马转瞬已到了楼前，只听为首一人沉声说道：“都准备好了，走罢。”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铁鹰门掌门熊君立。

柳一凡打量了一下这一行数人，只见除了熊君立，苁蓉山庄庄主杨咏，“大漠判官”梁戈，“灵谷药仙”包不何这几个好友，已全都到齐。而这些人的身后，是胡泽等几个何强的徒弟。

“走罢。”话音一落，柳一凡和何强已展动身形飞身上马。

“驾！”十几骑飞奔出了城门，一行人直奔黄河渡口，妥妥城渐渐抛在了身后。

一百多里的路程大半是险峻的山路，虽说一行人个个是功夫好手，马也是百里挑一的良驹，但赶到黄河渡口业已过了晌午。一行人在渡口吃过自备的干粮，渡船已从对岸折了回来，大家牵马上船奔对岸驶去。

柳一凡站在船头环顾两岸，只见这黄河上被称作乾坤湾之处果然不同凡响，两岸峭壁如刀劈一般，高逾百丈，飞鸟难度。正如前人所云，“断崖万仞如削铁，鸟飞不度苔石裂”。此处河宽亦有百丈，碧绿的黄河水竟是丝毫不见半点的浑浊，的确是叫人啧啧称奇。

船到对岸，便已入偏头关地界，一干人打马直奔老牛湾方向而去，三四十里的山路甚是难走，快到时已临近黄昏。

“嗒嗒嗒”一阵马蹄声对面响起，何强的徒弟李晖从前方折了回来。“师父，”李晖低声说道，“已和吕堂主联系上了，他在神牛山庄等我们。”何强唔了一声，一挥手十几骑跟着李晖驰向了神牛山庄。

刚进庄门，未等众人下马，一个身材矮小的中年汉子已奔到了跟前。“帮主辛苦了。”汉子躬身说道。“不必多礼，吕堂主。”何强略一欠身已到马下，身后的柳一凡等人也跟着下了马。柳一凡细细打量这位迎上前来的吕堂主，知道这人便是风雷帮四大堂主之一的疾风堂堂主吕扣，只见他五短身材，着一身粗布短衣，似黄河渔夫般打扮，灰白头发，面色黝黑，眼中精光闪烁，一双手指节粗大，满是厚厚的茧子，行家一看便知，是个内外兼修的功夫好手。

何强将吕扣向柳一凡等人略一引见，便带领众人来到大堂。这神牛山庄虽名为山庄，其实只是十几间石砌的大屋，外围筑有一道一丈多高的石墙。疾风堂堂主吕扣是老牛湾本地人士，这神牛山庄原本是吕扣家传的老宅，现用做风雷帮晋北地区的一个联络点，归疾风堂统管，而疾风堂的总舵则设在太原府。

这吕扣原本是黄河渔夫之子，年幼时偶遇黄河异人沙如海，被收为徒，练就了一身本事。后入风雷帮，凭着自己的功夫和管理才干，一步步做到了四大堂主之一，深得老帮主“天罡老人”应万里的信赖。后来应万里见弟子何强技艺已成，且处理帮中事务的才干更是胜过自己，便索性将帮主之位传与了何强，自己则云游四方，不再过问帮中事务。而吕扣对何强这位少帮主，也是尽心尽力地辅佐，所以这次行事之前，何强已提前安排吕扣在此接应。

这时的天色已完全黑了下来，柳一凡等人匆匆用过晚饭，虽然吕扣特意为众人安排的黄河鲤鱼、土鸡炖山蘑等菜肴，味道甚是鲜美，但大家却是无暇回味。

待大家用过茶水，何强遣退其他帮众，只留下吕扣，并令胡泽等人在外守候，此刻屋内便只剩何强、柳一凡等一行六人和吕扣。这时，何强开口说道：“柳兄，先让吕堂主把这里的情形给大伙儿讲一讲，之后如何行事，全凭柳兄定夺。”柳一凡点点头，冲吕扣道：“那就有劳吕堂主了”。

“柳先生不必客套，”吕扣连忙说道，“我等自五日前接到帮主指令，便派各舵弟兄分头布点，打探情况。三日前即探得西厂公公吕化将亲自带人经由此地前往哈密卫，即刻飞传讯通报了帮主。现探明吕化等人已于昨晚出偏头关到达老牛湾堡，明日渡黄河，前方有东胜卫人马接应，如要行事，此处应为最佳地点”。

原来，这次柳一凡等人自京师出发，绕道大同府所辖的长城以外地界，过黄河来到老牛湾，只为一事，就是要截杀宪宗皇帝的大红人，西厂厂公大太监吕化。

自成化十三年吕化就任西厂厂公以来，为骗取皇上的宠信，不断构置所谓大案要案，陷害忠良义士。大学士商辂、兵部尚项忠等人因协同众人上弹劾吕化，遭到皇帝弃用，大批官员和武林人士也被西厂定为商辂、项忠同党惨遭迫害。一时间朝野上下人心惶惶，对吕化既惧又恨，武林中的正义之士更是恨不得擒而诛之。

近日，柳一凡、何强等人在京中听得消息，吕化将带人前往哈密卫，顿觉这是除此奸佞的大好时机，在探得吕化出行路线后，何强便提议将截杀的地点放在晋西北老牛湾。这是因，老牛湾地处长城以外，按照朝廷律令，吕化等人西出忻州偏头关以后，太原府护送的人马将不再跟随，而前方东胜卫的接应人马也只在黄河对岸等候，是以中间这百十里的地段，吕化一行护卫最少，而且中途必将在老牛湾过夜，此地又便于风雷帮接应，实为最佳的行刺地点。

这会儿，吕扣已接着说道：“昨日帮中弟兄来报，吕化一行于傍晚时分抵达了老牛湾堡。经打探，吕化等人将休整一日，于明日清晨动身，过黄河经东胜卫妥妥城，向西北前往哈密卫。”吕扣顿一顿又道：“这老牛湾堡地处黄河要隘，三面环水置于半岛之上，因半岛状如老牛低头饮水，故名老牛湾。老牛湾堡于成化三年，由总兵王玺所建，方圆一百二十丈，高三丈五尺。平日驻守兵士两百余人，因其地势险要，易守难攻，实为晋北黄河第一要塞，驻守将军为五品守备刘峙。昨日傍晚吕化一行三十余骑、五辆大车进入堡中，至今尚未见任何动静。听帮中弟兄讲，进老牛湾堡的路上已增设了三道岗哨，除守备军士外，另有若干西厂校尉，除此之外方圆二十里内，尚未有朝廷兵马迹象”。

待吕扣讲罢，沉吟片刻，何强率先说道：“如此说来，虽然吕阉这个狗贼在此处防范较弱，却仍旧有两百多人护卫。尤其加上他手下的那几个鹰犬，若要强攻，确是有些棘手。”何强话音刚落，“呵呵呵，何兄多虑了，”一声轻笑，“灵谷药仙”包不何已起身说道，“他吕化纵有两百多人护卫，恐怕未必能敌得过山人的一包药面面。虽说山人平生只解毒不下毒，可是让百把人睡上几天的本事倒还是有的。”“嘿，让药仙见笑了，”何强一拍脑门笑道，“何某一时着急，竟是忘记了你这个大行家，恕罪，恕罪。”听此一说，大家顿时释然。

“贤弟……”柳一凡甫一张口。却突听院外胡泽一声轻叱：“什么人！”衣带声响，胡泽已纵身扑向了墙头。何强衣袖一挥，扫灭屋内烛火，“大漠判官”梁戈飞身抢到院中。只听“砰”的一声，胡泽已被墙头上的一个黑袍人一掌震了下来。梁戈纵身而起，左掌画圆，右手双指并拢，直戳黑袍人面门天应穴。这时黑袍人正从墙头跃下，见梁戈来势凶猛，身形尚未落地，左手外翻隔开梁戈双指，右手箕张似爪似掌，便向梁戈头顶拍来。梁戈画圆左掌向上一立，“波”的一声，双掌相交，电光火石间二人便已交换了两招。梁戈只感一震，腾腾腾倒退了七步方才稳住身形，气血翻涌竟一时说不出话来。而对方也在一震之下没能落地，一个倒翻落回了墙头，身形晃了几晃方才稳住。

这时柳一凡、何强等人已到了院中，见此情形铁鹰门掌门熊君立正待抢上，却听那黑袍人发一声怪笑，转身飞落墙外，瞬间身形便没入十几丈外的林中，随即一个阴瘆瘆的声音从林中传出：“猴崽子还有两下子，不过最好老老实实待着，莫要打堡里的主意。”接着又是一阵怪笑，转瞬间听声音已奔出百丈之外，竟是顶尖的轻功。

见敌人走远，何强着吕扣加强戒备，又令人搀扶受伤的胡泽与众人一齐回到屋中。柳一凡向梁戈问道：“怎么样？”梁戈此刻已调匀了气息，沉声说道：“厉害，功力应在我之上。”这时灯火已点亮，众人解开胡泽的衣服为其验伤，只见一个铁青色似爪似掌的手印赫然印在肩头！见此情形，柳一凡心头一凛，与何强对望一眼，几乎同时脱口而出：“幽冥鬼手”！

众人闻言也都是心头一震。“是吕化？”梁戈诧异问道。“不是，”柳一凡答道，“吕贼的功夫绝非梁兄对手，看身形听声音也非吕贼，况且他也绝不敢只身前来此地”。

“难道是幽冥老怪？”“灵谷药仙”包不何接着问道。“非也，”始终未曾开口的苁蓉山庄庄主杨咏说道，“此人功夫虽高，与我等也只是在伯仲之间，却还未必敌得过柳兄、何兄，恐怕是幽冥老怪的门下弟子”。

“杨兄所言甚是，”这时何强开口说道，“幽冥老怪门下，有此功力者当有两人，此人身为男子，应当便是林波。”“唔，原来是他。”杨咏点点头道。

“贤弟推断的不错，”柳一凡面上闪过一丝忧虑，接着说道，“此人定是林波，如此看来，林樱只怕也到了此地。”“哦，原来是‘陇南双煞’，”熊君立这时插话道，“‘陇南双煞’以前只是闻名，听说此二人极少涉足中原，不想竟到了此地”。

原来，这“陇南双煞”林波、林樱乃是兄妹，自小父母双亡，被“幽冥尊者”索凌霄收在门下，林波为“幽冥尊者”的首徒。此兄妹二人确是习武的上佳之才，只十多年的功夫便已尽得“幽冥尊者”真传。吕化则是二人的师弟，由于一心想投公门，心思不在习武之上，因此功夫远不及林氏兄妹。年轻时的林樱也算是有几分姿色，弄得吕化竟一时痴情于她不能自拔，怎知林樱却压根儿没把这个处处不如自己的师弟看在眼里。心灰意冷之下，吕化不得已提前拜别师门，独身一人闯荡江湖。

吕化在外闯荡了数年，一心想攀附权贵却是四处碰壁，眼见入公门无望，一狠心竟然净身入宫做了太监。怎知这一入宫竟似如鱼得水，他本就为人心思缜密，平日里事事处心积虑，处处极尽阿谀逢迎之能事，是以入宫不久便讨得了昭德宫万贵妃的欢心，很快便升为御马监掌印太监，不久又赢得了宪宗皇帝的宠信。后来恰逢宫中接连发生了几桩怪事，而妖道李子龙又潜入宫中图谋不轨，宪宗皇帝遂决意设立西厂，也因此钦命吕化为西厂厂公提督西厂。

怎成想吕化上任不久即遭商辂、项忠等人弹劾，虽靠万贵妃化解了危机，将商辂等人剪除，却也得罪了大批官员，累及了大量武林人士。出于对自身安危和巩固势力的考量，吕化急需网罗一些武林异士为己效力，故而首先便想到了自己的师兄师姐。于是亲自修一封，令自己的心腹掌班太监德敬前往陇南摩天岭，拜见林氏兄妹。林氏兄妹不成想，这昔日瞧不上眼的师弟，竟成了当今皇上身边的大红人，便也存心巴结，对于吕化的邀请满口答应，待德敬回京师复命不久便动身，前来偏头关与吕化会合。

今日林波听闻堡外设置的暗哨来报，似有一班武林人士进入了神牛山庄，自恃武功高强，便只身一人前来探班，不想对方竟似有众多高手，甫一出手便知难讨便宜，只得出声恐吓，速速退去。

这时包不何也为胡泽验过了伤，除了肩头手印，竟然未受内伤。不禁说道：“看来这娃娃内力确实有了火候，若不是贸然出手，便是林波这样的高手，二十招内也未必能伤得了他。待山人给你擦上点药膏膏，管保你两天就没事了。”闻听此言，众人也都松了口气。但随即一重忧虑又涌上心头，知道林波这一到，大伙儿的行踪业已暴露，即便吕化等人不明众人的底细，未必主动前来寻事，但也必定会加强戒备。况且有“陇南双煞”这样的高手护卫，想要行刺吕化，恐怕是难上加难了。

就见杨咏缓步来到柳一凡身边，低声说道：“柳兄，如此一来，今晚行事看来要有些麻烦了。”柳一凡点点头道：“杨兄所言甚是，看来最近吕贼又网罗了不少武林异士，为其卖命。除了‘陇南双煞’，却不知还有多少”。

杨咏一听，便接着又道：“听闻吕贼陷害项忠大人时，项大人手下的一些将军和他府上的一众武林好汉，曾与西厂校尉对峙。不料与西厂校尉同来的一个戴金边黑帽的喇嘛，竟是武功奇高，顷刻工夫便毙伤十数人，其余人等悉数被擒。后来得知此人名唤赤月法王，乃是皇上从藏边钦召入宫，虽不直接受命于西厂，却也是受钦命，专助西厂弹压不服之武林人士。依当时情形算来，此人的武功恐怕尚在陇南林氏兄妹之上”。

这时何强接口道：“这事我等也有所闻，只恨当时何某与柳兄皆不在场，让西厂这般狗贼如此轻易得手。何某也一直想找那番僧比比高下，但愿他也来到此地。所以那老牛湾堡纵是龙潭虎穴，何某今日也要闯他一闯，不知柳兄意下如何？”“贤弟所言极是，”柳一凡接口答道，“如今既已到了此地，绝无退却的道理。正所谓兵不厌诈，林波当下刚刚回去，虽会加强戒备，但绝不会想到我们随后即到，定可杀他个措手不及”。

话音刚落，其余几人便纷纷说道：“如何行事，但请柳兄吩咐。”柳一凡向众人拱拱手道：“如此，柳某便不客套了。”当即便将计划说与了众人：就是由吕扣带路，柳一凡、何强两人潜入堡中刺杀吕化，成事后立即退出。熊君立和梁戈带五六名风雷帮弟子，备快马在堡外接应。杨咏则与包不何，带领余下的十几名弟子在神牛山庄坐镇，并备好船只，随时准备由水路撤离。

听此计划，众人觉得仅由柳、何二人进堡行刺太过冒险，但人手过多，反倒是更易被察觉，一时却也想不出更好的计策，思索再三，觉得也只能如此一试。

且说林波此时已回到堡中，却没有马上去找吕化。原本林波初来乍到，急于在吕化面前露脸，听说几里外的神牛山庄来了武林人士，便自告奋勇只身前去探班。本打算仗着一身惊人的艺业吓跑众人，不想对方竟也是顶尖高手，并未讨得甚么便宜，觉得甚是丢脸。是以回来后，先去找了妹妹林樱和自己邀来的好友玉玑子，三人又在堡外布设了若干机关，直待布置停当，自己这才进堡去见吕化。

吕化见林波回来，便令随从太监看座奉茶，待林波呷过一口茶后问道：“师兄辛苦了，不知堡外可有异动？”“呵呵，”林波干笑两声说道，“不妨事，乃是一帮无名小卒，量他们不敢打堡中主意，师弟但可放心。”林波话虽如此，但心中却是惴惴不安，只盼神牛山庄里这帮扎手的人物不要来生事。但转念一想，自己这边尚有林樱和玉玑子，而吕化的几个亲随，功夫看似也都不弱。况且堡中还有若干西厂校尉和两百多兵士，堡外又布设了机关，倒也大可不必担心。如此一想，顿时释然，悠哉悠哉品起茶来。吕化见状，哈哈一笑，顺势说道：“师兄武功盖世，有师兄在，小弟自是一百个放心。”林波经吕化一捧，更是心花怒放。却不知此时柳一凡等人，已在吕扣引领下，绕过堡外第一道岗哨，潜到了老牛湾堡东面的山坡。

吕扣带众人来到坡上一块空地，指着山下方向说道：“帮主，几位大侠，前面便是老牛湾堡了。顺山路下去拐过前面这道弯，便是堡中的第二道岗哨，马匹便只能到这里了。这里能看到老牛湾堡的全貌，堡外动静皆可觉察，熊掌门和梁大侠但在此处接应为好”。

柳一凡顺着吕扣所指方向望去，只见黄河与其支流在此形成一个半岛，状如老牛低头饮水，牛头向北探入水中，牛背高高隆起，老牛湾堡便建在牛背之上。牛背西南临黄河方向地势较缓，而东北沿支流方向则是高约十几丈的悬崖，只有正东方向与自己所在山坡的坡底相连。远远望去，牛背最北侧与老牛湾堡相距约三十来丈，有一砖砌敌楼，堡墙与敌楼之上均可见点点灯火，当是有兵士值守。又见坡底与老牛湾堡唯一相连的路上也隐隐有灯火闪现，想必便是那第三道岗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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