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老人虽走风操在，年少旧事趣味多（2/2）
七
西屋三间是我奶奶给大儿子，也就是我父亲准备的新房。
在东屋靠南边的一间是厨房，北边两间是给二儿子，也就是我二叔准备的新房。
有一天傍晚在厨房里，我父亲把馍篮用笼布盖好掂起去了南屋。
我奶奶冯氏把刷好的锅，用锅盖盖好。她把地扫了扫，然后解下围裙挂在北墙的钉子上，转身把门关上也进了南屋。
这一天傍晚岳兴旺来我们家串门，他是想跟我奶奶聊聊天，宽慰一下我奶奶。这几年我们家里出了几件大事。先是我七叔丢了；接着我爷爷走了。此外，我四叔也负了重伤（已痊愈）。这些事情给我奶奶打击很大，一个四十岁出头的妇女就要挑起扶养口人家庭的重担。
这一天傍晚，我二叔把制好的竹水枪给了我四叔。我二叔和我三叔拿着工具又去做下一个竹水枪。
当几个孩子在外边玩耍时，岳兴旺刚好在边上路过。我六叔趁岳兴旺不注意，用自制的竹水枪对准他的脸猛一推就是一股水。凉水射了他一脸，吓了他一跳。他擦了一下脸，明白了过来是怎么回事就去追打他，嘴里还不干不净地乱骂：“我日你娘！看我抓住你不把你撕碎了。你这个孬种……”
我三叔丢下手中的工具跑了过来，他和我四叔拿了根绳子在岳兴旺追赶我六叔的路上猛一拉绳子把岳兴旺摔了个屁股朝下脸朝天，我五叔端起水盆把剩余的水泼了岳兴旺一身。
岳兴旺一骨碌爬起身来从旁边掂起把铁锨正要发作，我奶奶和我父亲从南屋跑了出来。我奶奶从墙边掂起笤帚就去追我六叔，我六叔、三叔和四叔一溜烟跑的无影无踪……
我奶奶把扫帚一扔伸手拽住我五叔，脱起鞋来就朝屁股上打。
岳兴旺看见这阵势头脑有点清醒，懊恼自己做得有点过头。他想两家都是左邻又舍的，低头不见抬头见，为什么要往仇路上逼呢？是方才自己做的不是，自己是大人，我三叔、五叔、六叔和四叔都是些乳臭未干的毛孩子。人家是跟自己耍的，自己怎么就一时想不开，动起家伙来呢？再则自己来干什么了，真是糊涂啊！
想到这里他拉住了我奶奶的手不让再打我五叔，我奶奶还不依不饶。
兴旺爷爷说：“老嫂子你再打小得就是打我的，你还叫我进你家门不叫了。”
我奶奶停下了手说：“给你叔跪下。”
“算了，算了。”岳兴旺拦住了我五叔说。
兴旺爷爷又转身把我奶奶右手中的鞋夺下扔在地上说：“你想打坏你的家跟我过的，是不是？”
我奶奶白了他一眼说：“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你这个家伙坏得很！”
“男人不坏，女人不爱，是不是嫂子。”岳兴旺笑了笑说。
我奶奶穿上鞋说：“不用贫了，往屋坐吧！”
兴旺爷爷也不客气，我奶奶的话还没落音，他一个人就先进了南屋。
九
我奶奶把倒下的铁锨拾起放在墙角。她让我父亲他们把院里扫一下，整理整理，自己不一会也进了南屋。
我父亲刮了一下二门外探出头来观看情况我六叔的鼻子说：“咱们分一下工，干活。”
我六叔伸了一下舌头做了个鬼脸拿起了扫帚开始扫地，其他弟兄也都扫的扫撮的撮，大家热热闹闹开始了干活，仿佛事情没有发生一般。
那个时候的院地多是土的，扫起来也容易。先撒上点水，使地上不起灰尘，然后再扫。我父亲和我叔叔们不管那一套把顺序颠倒了过来，他们扫过后再去洒水，院子里是烟尘弥漫。
十
中秋节晚上到了，吃过晚饭我奶奶把月饼拿出来，她又去里间拿石榴苹果。我三叔去偷拿月饼吃被我奶奶看到了。
我奶奶说：“小盼，先放那。咱们等一会再吃。”
我三叔说：“月奶奶都出来了，为什么还不让吃？”
我奶奶说：“早祭灶，晚愿月。愿月后再吃，不要慌。”
我父亲把一张小桌从东屋厨房搬出，他把它放在二门里小院的中央。我奶奶放好香炉，摆上月饼，我二叔拿出石榴摆在桌上，我五叔拿来苹果递给我奶奶。我奶奶把苹果放好，看看差不多了。她像以往那样抽出三根香，然后把香点燃，十指相参把三支香举过头顶，然后把香呈扇状分开插进香炉里，随手把插香的沙土压实。接着我奶奶烧了纸糊的元宝，我父亲和我三叔放了几个炮和一挂火鞭。
我奶奶口中念道：
“月十五月儿圆，
石榴月饼摆桌案。
烧罢香儿烧纸钱，
放过炮后把月愿：
一愿孩儿有前途；
二愿全家保平安；
三愿财旺地丰产。”
接着我奶奶领着我父亲和我叔叔们都给月奶奶磕头。
愿月后，大家像狼一样你抢月饼我吃苹果，大家欢闹了很长时间才去睡觉。
十一
后半夜，我奶奶起来上厕所。今年是十五的月亮十六圆，院里如同白昼。她抬头一看，突然发现月亮上开满了红腾腾的花。
她听老人们说，月亮开花时你对着月奶奶许个愿，你的愿望就能实现。她慌慌张张跑回屋拿回香炉来到院里烧好香，磕头许愿说：“月奶奶，月奶奶，希望您保佑孩子们健康平安！”
第二天晚饭后兴旺奶奶和万全奶奶来俺家闲坐，听说了这件事。万全奶奶说：“你怎么只给孩子许愿健康平安。怎么不要官，不要钱？”
兴旺奶奶笑着说：“你还不老，怎么糊涂了？怎么不要个老伴。让他抱抱你，啃啃你，尻尻你……”
我奶奶一边去打她一边说：“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兴旺奶奶是东躲西藏，真是三个女人一台戏，我家南屋里充满了欢笑声。
说笑归说笑，找个老伴也的确是我奶奶正在思考的问题。
这正是：
挑起重担腰压弯，艰难生活苦中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