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段字门（1/2）

乌龙吐雨细，风薄似蝉翼。

白泥摇云舟，柳扬入云里。

赤色的骏马奔驰在路上，一个身着蓝色短衫的车夫正精神的在后面着赶着。马蹄飞快，踏在被雨湿润成的白沙泥上。

透明的颗颗露珠般的汗水，从蒋枫的额头生出，现在他还没有醒来，但他的脸上充满着痛苦。他的身子摊平在马车里，皮肤上显现出由鲜血凝成的黑褐色。

他已然是中了剧毒，看起来生机马上就要消逝。

就算是这样，却没有人关心蒋枫，没有人守在他的身边，就在他可能要与这个世界离别的时候，他还是独自一人。

在蒋枫的身边，仅仅一步之外。

一个女子正在笑着，笑得很甜，但笑得很怪。她笑的很好看，玲珑的鼻子轻轻皱起，两片花瓣似的嘴唇上扬着，露出两颗比雪还白的小虎牙。她的笑这样可爱，但是她的眉头却像麻绳一样打起了结。

她的额头上也有许多相似露珠的汗水，但这露珠是血红色的。

可爱的笑，带着紧皱的痛苦的眉头，还有血红的汗水，这是怎样的表情？

恐怕只有抱着她的陆千石能看的懂了。

陆千石把任安意抱在了怀里，他一只手托起她的背，另一只手扶着她的腰，动作间小心翼翼，就像是捧着一只马上就要碎裂的琉璃杯。

安意的笑，陆千石当然能看得懂，她那忍着痛苦挤出来的，想让陆千石放心的笑。就像是一柄尖锐的匕首，一下子捅入陆千石的心脏里。

陆千石感觉自己的脑袋剧痛，胃也在收缩，他想呕吐。通常他杀人时有这种感觉，但现在，他竟然已经有了这种感觉。

陆千石没有说话，没有说任何安慰的话，因为他知道，所有安慰的话，在这时候已经全没用。他把万千的温柔都化作了微笑，陆千石微笑着看着安意。

当他温柔的看着她的时候，她的所有肉体上的痛苦仿佛都消无了。安意开始困了，痛苦仿佛都在肉体之外，在灵魂之外。

马车仍在路上奔驰，马夫赶马的声音，在林间回荡，随着赤马的马蹄声，还有风叶的摩擦声，就像是轰厚的佛音那般，广阔，遥远。

在这样的风景下，在这样干净空灵的声音中，在这样的奔驰中，任安意已经睡下。她所有的痛苦已经暂时放下。

蒋枫却还在喘息着，他现在的呼吸十分微弱，他的呼吸在颤动，可见他有多痛苦。他痛苦的没有办法喊痛，他痛苦的甚至都没有力气活着了。

痛苦是永远是漫长的，而美丽却是短暂的，现在，优美的风景，已经慢慢的看不见了。因为他们所乘坐的马车，越走越高，越走越陡。

日头已经落在山上，透着云霞释放出鲜红的阳光。土地在赤马的奔跑之下，已经渐渐由白色的泥沙，变成了红色黑色和褐色的土地，土地上全是坚硬锐利的石头和黏性土壤。

路旁的柳景也在马车的掠过之后，慢慢由美丽变作了干枯和丑陋，这里全是干涸腐烂的河道还有枯萎的蔷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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