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9（1/2）
看他们排话剧真是有够无聊的，一个场景来来回回的微调。
魏小江通过程一诺的经历感觉了下, 这人也是衰, 当年也是学校优等生，大有前景, 要不是遇见方亦南, 说不定现在也就是话剧舞台上一颗星。
可惜，家里突然面临巨变, 父母经商欠债，哎, 命里带衰，也是没谁了。
方亦南从舞台上走下来，就看到程一诺扑在前排座位睡着了。
他皱眉，想到早上的事情, 突然之间陷入了一种莫名的情绪里, 也没有叫他。
“方导！程老师，吃饭啦！”门边有个女孩子喊。
方亦南缓缓转身去看一眼, 点点头。
魏小江才伸个懒腰起来, 就看到方亦南站在身侧, 眼神中沉郁，抿着的嘴角似乎有一丝伤感。
他转动脖子, “吃饭了？”
方亦南这才似从自己的状态里清醒, 轻点了下头。
魏小江就从他身边挤过去, 快步走出去, 走了两步, 才见方亦南站在那里，垂眸盯着自己坐过的那张椅子。
逆着排练厅的舞台白光，只见方亦南侧脸起伏，眉目深刻，睫毛长得这么远都能看到一片阴翳，像极了一幅静默的罗马雕像侧描。
魏小江可没心思欣赏大男人，他只心道：文艺忧郁男可真难搞。
他道：“不去吗？”
方亦南才转过来，抿唇点头，跟出来。
剧团今天有两拨人在排练，中午吃饭是外送来的工作餐，不分职位，大家都吃得一样。
魏小江拿一份，抬眸看一眼，随便找两个张空桌，打开塑料盖，拆开一次性筷勺。
他不知道的是，全剧团——是的，全剧团两个剧组，演员加其他工作人员总共可能得有三十多号人，全部都瞬间停下动作，看着他。
魏小江夹起一块炖烂到没形的牛腩，摇摇头，塞进嘴里，无奈心道：下次拜托穿成富家子弟好吗？
他吞下去，抬眸才注意到，所有人见鬼一样看着自己。
靠，他忘了方亦南。
轻咳一声，魏小江放下筷子转身去找方亦南，见他就站在自己不远处，静默在那里，手里拿着饭盒，没什么表情，但那一双深邃的双眸，仿佛一片悲情苦海。
往常，方亦南的饭盒都是程一诺帮忙拿好，甚至亲自打开——更重要的是，他们有固定的座位。
这种习惯已经整整保持了长达两年，600多个工作日。
别说方亦南自己无法接受，全剧团的人都没办法接受。
再一看这模样，分明是他们的剧团灵魂人物被欺负了，怎叫一个愤愤不平。
魏小江暗骂一句，你大爷。然后起身。
伴随着他的动作，其他人赶紧低头假装吃饭，其实每只眼睛都在看他们。
要是方亦南跟程一诺分手的话……
大家想了想，到底是剧团的男士有机会，还是女士有机会？
但见程一诺才走了没几步，方亦南就迎上去了。
不对，方亦南怎么可能跟程一诺分手。
所有人同时清醒了，吃饭吃饭，不可能的事情不要想太多。
魏小江见方亦南自己上前，也没去那个固定座位，将饭盒放在自己面前。
方亦南默不作声地将饭盒打开。
魏小江拉开椅子坐进去，拿起筷子。
魏四少，很少挑食，因为基本吃得都是好货，不需要挑，但今天这份饭盒里，番茄炒鸡蛋有洋葱，土豆炖牛腩，土豆烂得夹不住，青椒炒肉都是青椒……
他仔细地挑挑拣拣，才吃了一点饭，心道，不行不行，我得赚钱去吃顿好的。
方亦南一直在注意他。
可能，他到今天才知道，原来程一诺不喜欢吃洋葱，不喜欢吃青椒，连牛腩都……
在他的记忆里，程一诺从来都没有这么明显地表现自己的喜好。
他有些很难接受这个事实，但抬头看看这张与沈雁回一模一样的脸，瞬间什么想法都没有了。
是不是对他好一点，他就不会走？
紧接着，魏小江就看到方亦南用极为不自然的动作，将自己那份青椒炒肉里的肉片夹到自己这里。
“……”
什么情况。
其他附近的人也都看到了，真是奇景，第一次看到不太擅长表达温情的大男人方亦南有这种小动作。以前最多也就是时不时找找程一诺在哪里而已。
保温杯是程一诺准备的、饭菜也都是程一诺帮忙的、连外套围巾都是程一诺给拿着的，就算出席活动，也都是程一诺跟在身边帮忙……
魏小江一看这模样，心道：这大哥，服气。
他道：“你早饭后来没吃吧？”
方亦南垂眸，点头。
“你自己多吃点，天冷，饭容易凉。”
方亦南刚想露个笑，结果就看到对面的人起身一推椅子，自顾自地开始收拾饭盒，他愣着仰起脖子看他。
魏小江垂眸，又看看其他人，他恶意地伸手摸了把方亦南的耳朵尖，“今天你自己吃，我昨天没睡好，我去排练厅靠一会儿。”
方亦南整个人都僵硬着坐在椅子上。
所有人都看着程一诺自若潇洒地走远，他本来就是话剧舞台上的男主演，只是这两年没上台而已，但身姿挺拔，面庞俊雅，也是鹤立鸡群的存在。
大家的眼神再回到呆了下的方亦南脸上，只见他们这大导演，低头，孤苦伶仃地继续吃饭。
哎，真是见者伤心、闻者落泪。
魏小江从餐厅经过其他排练厅，还没走到挂名方亦南的专用排练厅，就被人喊住：“程老师？程老师！”
魏小江侧眸，是另一间排练厅里的人，方亦南的同事，也是话剧导演，专门做经典话剧，李放。
李放伸长手臂在招手，“来来来……”
魏小江左右一看，双手插兜，晃进去，随口寒暄道：“最近在排什么？”
“《雷雨》。”
李放拧开保温杯喝口水润润喉。
他屁股靠在椅子靠背上，“程老师——”
他看看门外没有方亦南跟着，便笑着道，“一诺！赶紧给我帮个忙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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