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1（1/2）
第二天，魏小江一听见闹钟响, 就自己醒了。
他可不想跟个残废一样被方亦南摆弄穿衣服, 主动快速去梳洗。
方亦南手足无措地站在更衣室外，见他随手将浴袍丢开, 光着纤瘦匀称的身材, 在房间里走来走去。
这件更衣室是两人共用的。
魏小江不想穿得跟个英伦绅士似的，帅是帅, 可多像是杂志里的冷面模特？
一点都没有烟火气。
他找出一件白色T恤贴身穿上，再选了件驼色开司米毛衣套上, 印象中程一诺有自己的行李箱，蹲下身从下层柜子里抽出来，找出一条修身牛仔裤套上。
裤子有段时间没穿，有点冷硬, 不过很合身, 他觉得满意。
方亦南就这么看着程一诺活蹦乱跳地挑挑捡捡。
体恤衫是他的，斜着露出一个边在毛衣外, 毛衣也是他的, 肩宽领口大, 上半身松松垮垮，下半身倒是合身。
他一时间, 不知滋味。
魏小江看了眼镜子里的年轻男人, 又把头发撸乱, 感觉镜子里的人又年轻又神气, 他对着自己挑眉。
程一诺长得真的不错。
当然, 这话的意思是，沈雁回长得也确实不错。
魏小江手指扫过一排卡其风衣，想到前天晚上方亦南的话，直接挑了一件黑色风衣，拿着走出去。
方亦南还穿着睡袍。
魏小江知道收放的道理，这头自己冷了方亦南，那头要找补点，不能让人真的又崩溃了。
他站在门边道：“你换衣服，吃完早饭，我开车，我们一起去上班。”
他注意到方亦南明显比刚才要稍微精神点，他也没再说什么，抬腿迈出房间下楼。
方亦南从早上起床到坐进副驾驶，一句话都没说。
生活天翻地覆，他需要时间适应。
如果让他自己选，绝对不想去剧团。
让剧团去死，让戏剧事业去死。
他现在什么都不想要，只想让以前温顺乖巧的程一诺回来。
然而，他扭头看着开车的男人——冬日的阳光从车窗外照射进来，将他的面庞笼罩着一层金色的淡光。
那么年轻，那么活泛，那么……陌生。
魏小江平静地道：“到了剧团好好工作，别让大家以为，我又把你怎么了。”
“嗯。”
方亦南抬头看向车外，感觉程一诺刚从西伯利亚归来，一开口，比初冬的寒风还冷。
“今天我去李放那边，走走场看下效果。”
“嗯。”
方亦南其实想说，如果你想演戏，我可以给你在新剧里单独写一个角色，不要去李放那里好不好？
但他没开口，仍旧固执地看着车外的车流。
“控制一下情绪，不要让手底下的人看笑话。”
“嗯。”
人？什么人？
方亦南想，谁也没有你重要，谁爱看笑话谁看吧。
魏小江打着方向盘，将车子开到剧团的停车位，该交代的都交代完毕，忽然凑过去，对着方亦南道：“转过来，看着我。”
方亦南不知道他又要干什么，现在他完全被恐惧所支配，慢吞吞转过来。
魏小江孩子气的伸出两只手，捏他的两侧脸颊，“来，笑一笑。”
他看着方亦南，妈的，怎么感觉眼神又忧郁至此？
算了，他松开手：“乖一点，我晚上再和你一起回家。不然的话——”他勾唇坏笑，“你知道的。”
方亦南绝望。
魏小江打开后座，将家里佣人准备的两个保温杯都拿上，见他已经下车，看自己的眼神实在是可怜又委屈。
哎，一米八五的哈士奇？
真是够了。
有剧团的车开过来，魏小江主动挽住呆呆站着的方亦南，在他耳边道：“不要闹情绪。”
方亦南感觉特别不真实，到底是谁先开始闹情绪？
为了让方亦南不那么难以接受，魏小江自以为机智地把外套围巾等东西搁在他的排练室。
可显然，他高估了方亦南“适应”的效率。
他去隔壁排练室不到二十分钟，刚和导演演员交流完毕，了解他们的排演进度，以及今天要进行的大概内容……
方亦南就踱步进来了。
剧团有方亦南一半的股，他又是业界公认的大导演，虽然每天经过，但他直接进排练厅旁观又是另一回事。
李放这个后辈紧张得看一眼又看一眼，生怕方导冲过来说——你这个水平居然能待在我们剧团？
《雷雨》这出戏自出现在话剧舞台至今，无数人演绎过，经典中的经典。
科班出生的人，可谓是绕不过的重要剧目。
方亦南沉默中拎了拎西装裤腿，坐下，双目淡淡地望着中央。
往日的忧郁化作生人勿近的气场，想不注意都很难。
他盯着已经出场的程一诺，看他浑然天成地表演，轻松畅达地吐露台词，又那么自然地与女演员对戏……
他怎么忘了，程一诺，曾经是那么耀眼的一个话剧新星。
脑海中浮现当年的程一诺、更年轻的程一诺、更自在疏朗的程一诺……
“那个……方导？”有人小心地出现在方亦南身边，他疑惑地抬头。
这人呵呵呵一脸笑比哭还难看：“……您是不是忘了，我们隔壁在排练？”
方亦南才醒神，将眼眸投向排练厅，边快速起身，边抬手：“等一下。”
只见他走到正停下听导演说戏的演员面前，先看了眼程一诺，再对李放道：“小李，等一下。”
李放也极快速地看一眼程一诺，心道，早知道就不请您这尊大佛了。
他快速退开，让方亦南站到中心位置。
“繁漪的眼神太弱——”方亦南对女演员道，“看着我，看着我！”
女演员风中凌乱地看着他，内心戏是：救命啊！
“繁漪看着周朴园，是恨，是不露痕迹的恨，是让周朴园无法发觉，但观众一看就知道的恨……你试试。”
“……”
排资论辈，女演员还没到能进方亦南排练厅的资历，紧张得根本不知道怎么“恨”才好，瞪着眼睛恍若见鬼。
一只手搭救了她。
只见程一诺伸手落在方亦南的手上，不着痕迹地轻飘飘说：“怎么这么冷？外套呢？”
所有人，都同时松了一口气。
方亦南也从刚才绷紧的神经中抽离，整个人顷刻间化为绕指柔，侧头看一眼程一诺，再看一眼旁边的李放，“抱歉，小李，你来调丨教。”
“……”
小李此刻内心在疯狂呐喊：前辈，求你快走，不要出现在我的排练室！
魏小江对李放点点头，“我一会儿来，你们继续。”
李放也猛点头，还好只是演个周冲，要是演个周萍，方大导演还不得搬个椅子坐在他们面前一帧一帧地喊？
魏小江牵着方亦南走出去，后面也开始活络起来。
把人送进他专属的排练厅，魏小江也没走，给他拿出外套穿上，拧开保温杯给他，见他乖乖喝了，才说：“我看你们一会儿。”
方亦南这才点头，“好。”
他将杯子递回去，见程一诺接过，拧好盖子。
这个动作很熟悉，以前每天都这样。
习惯性的行为，总算令他在这两天的失控中找到一点似有若无的安全感。
方亦南上去之前，魏小江挽住他的手臂，轻声道：“不要跟他们发脾气，嗯？你可以控制的，不是吗？”
方亦南勉强地扯扯嘴角，道：“嗯。”看了下门开着，他道：“你呆着别动，等我去吃饭好吗？”
“好。”魏小江答应得很快，这个举动令方亦南舒服。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