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章(1/2)
舒培林的心理诊所开在离医院不足一公里的街尾,步行可到,冯延和李憬年手牵手正往那走。回南天刚过,空气干爽,下午四点的阳光洒在他们身上,暖晎晎的。
冯延有种岁月静好的错觉,其实李憬年不犯病的时候,他也真是这么觉得。李憬年皮相好,家世好,除了偶尔有点不靠谱外,没啥大缺点,别的公子哥那些臭毛病,他一概没有,这些年对着冯延也是温柔体贴,结婚两年,愣是把日子过成了初恋。
如果不是一个半月前,李憬年突然把家里的监控都更新换代,冯延压根儿想不到这样的噩梦也会降临到自己身上。从那时起李憬年就像换了个人,不犯病时一切正常,一旦犯起病来,可真是丧心病狂,六亲不认,别说冯延头痛,就连不相干的外人也深受其害。
其实私心里,冯延中午在电视台说要和李憬年离婚那句并不全是为了安抚焦躁的节目组成员,多少也包含了点自己的无奈在里头。所谓久病床前无父子,何况他们只是两姓夫妻,冯延生怕自己哪天撑不住,先甩开了李憬年的手。
两人沿着人行道,在开满紫荆花的树荫下慢慢走,风清云淡的外表下包裹着的是波涛汹涌,空气里无端凝结着让人心烦意乱的因子。
诊所门口,令冯延心惊肉跳的悲剧正在上演。
患病的男人哆哆嗦嗦地蜷在屋檐下,无论身边的女人好说歹说,就是不肯挪动一步。在他看来,外面的世界极具危险性,连空气中的水分子都装满了天眼,无数的敌人窥视着他的生活,所有的眼睛都自带红外,将他从头到脚剥个精光,赤-裸裸地探究他的内脏骨髓。
冯延见过这男人几回,听说是名被害妄想症的重症患者,整日神经紧张,双眼因为失眠而时刻充斥着血丝,眼窝深陷,颧骨高耸,才四十来岁的人,看起来得有七老八十。而他的妻子呢,瘦弱的身躯早已承受不住这样日日夜夜的重担,白发早早地生了出来,贫苦与凄楚爬上她的脸庞,在嘴唇和眼角形成沟壑似的皱纹。
冯延透过那双无助的眼,仿佛看见了自己的未来。如果李憬年的病老不好,是不是多年以后,他们也要过这种黯无天日的生活?
冯延下意识停住脚步,连自己也未察觉此刻的自己,脸色苍白得可怕。明明温暖的阳光洒在身上,他竟莫名有些冷。
“延延?”李憬年捏了捏他的手,一脸担忧地看着他。
冯延很快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并不想让自家老攻担心,勉强打起精神,笑了笑,“你进去吧,我在休息区等你。”
然而这丝欲盖弥彰的笑容又怎能瞒过火眼睛金的某总裁,李憬年神色一黯,嗷一嗓子就冲进了诊所。
马里亚纳会客室。
李憬年一进去就把门摔上,冲正在从书架拿书的舒培林怒喊:“我什么时候才能平反?”
舒培林慢慢地转过身来,不急不徐打量他一眼,“嗯?”
李憬年又把原话喊了一遍。
舒培林微微皱了下眉,“你又不是蒙冤,平什么反?”
“不对,我是说,恢复身份。”
某总裁焦躁的情绪得不到缓解,只能在偌大的会客室里来回踱步。舒培林见了,从容地倒了杯咖啡给他,“通常,你现在这种状态,我们称之为‘焦虑性神经症’。像你这种急性的,喝杯咖啡就好了。”
李憬年挥了挥手,“我现在哪有心情喝那个。这都快两个月了,一点线索都没有。再这样下去,我不疯掉,我媳妇儿首先得扛不住。你没见他刚才那样子,好像你那个重症病患,叫张什么来着,就是以后的我!”顿了顿,发现舒培林竟全然没对他生出同理心,反而好整以睱地坐到会谈的沙发上,跷着二郞腿,悠闲地打量他,嘴角甚至噙着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于是,总裁心头的怒火燃烧得更旺了,“作为我的主治医生,你就不能说点什么?冯延今天都要跟我离婚了。三十岁,这都下明确通碟了!”
“恕我冒昧,您还有多久到三十岁?”
“四十二个月!”
舒培林非常无语地翻了个白眼,“李憬年,你媳妇儿这是诈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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