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色世界（1/2）

许宁蹲在后院的门槛前，捧着碗吃面。水汽糊住了他的镜片，他干脆把眼镜扔到一边。雪还在下，只是偶尔落下几片雪花。但空气中弥漫着刺骨的寒意。许宁裹着里三层外三层的厚实衣服，手里捧着热腾腾的面，依旧觉得冷。

阿枢站在他身后扶着门框，看着庭院中飘落的雪花喃喃自语：“真不知道这回雪要下到什么时候。”

“我看雪就要停了。”

“往常会下好久呢，断断续续地，能下三四天。”阿枢叹口气，在他身边坐下，撑着下巴。

许宁吃完了面，把碗放到一边，重新戴上眼镜。他看着小姑娘肉乎乎的脸。那双漂亮的眼睛此时失去了神彩，正如这个小村子给他的感觉一般死气沉沉。

“谢谢。”他说。

阿枢没有反应。许宁也不再说话了。

他蹲累了，就站起来活动手脚。

“我接下来要干什么？”

“等着，等赵家姐夫来。”阿枢叹口气，“许大哥，别担心，我会护着你的。”

许宁老脸一红，干咳几声撇过头去。

等待的时间很漫长。两人在小院中闲坐，听着小楼上传来的幽幽琴声。阿枢突然来了兴致，小声对许宁说，那是姐姐阿璇在弹琴。阿璇自小除了修炼，还要学习琴棋书，因为与戚家有婚约的赵家是帝都名门，根本看不起落魄的戚家。

许宁不理解其中的因果关系也对此不甚关心，轻飘飘一句“这样啊”却换来了阿枢更加兴奋的八卦。她把自己的家人通通吐槽了一遍然后说起了有关帝都名门望族的事来。

看来阿枢已经从低沉的情绪中恢复过来了。

「许宁。」

「啊啊，你吓我一跳。」

许宁被108冷不丁的发言吓得一个激灵，打翻了放在一旁的碗，汤汁撒了一地。许宁冲阿枢露出歉意微笑，趁小姑娘发怒前赶紧捡起碗，匆匆走去厨房。

「跟着他们去帝都。」

「啊？你说什么呢？」

「帝都或许会有我们要找的人。」

「你怎么知道他们要去帝都？」

「女儿出嫁，戚娘子必定会跟着。」

「这是你的判断？」

「渚有这样的习俗。」

「我明白了。」

许宁将碗洗干净后，回到小院子中。

“赵家姐夫就要来了，许大哥，你跟我一起去村门口接他。”阿枢说着，将一件厚重华贵的衣服放在他手中，“到时候你就把这件衣服给他。帝都的人就喜欢装腔作势的……”她嘟囔着，迈着轻盈的步伐走向大门。

许宁看到她手中还提着一个木制盒子。

「108，你知道那里面是什么吗？」

「热水和糕点。」

「啧。」

两人冒着风雪前进。正如阿枢所说的，天色越来越暗，雪越下越大了。许宁抱着衣服小心跟在阿枢身后。他穿不惯这里的布鞋，于是仍穿着自己的那双球鞋。气垫鞋踏在雪地上发出“吱嘎吱嘎”的声音，仿佛是此时世间最生动的声音了。

「没有人啊，108。」

「暴风雪天气，村民不会出来。」

「还有一个问题，这里为什么没有鸟之类的动物？」

「许宁，注意，村门口有两个人。一个是万境初阶，一个修为不明。」108打断了许宁的问话。

「两个人……」

许宁看向村口，那里只有一个人的身影。

「你确定是两个人？」

他的心脏跳得厉害。

「确定。」

他们来到那个人的跟前。那个人模样很年轻，五官深邃俊美，只是神情高傲冷漠，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进的气场。但是那些小女生和纯零号很喜欢这种类型吧。许宁看着那张漂亮的脸，心里有几分怅然。

那人看着他，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低贱的猴子，谁允许你直视我的脸了？”

许宁知道再生气也不能作死。他低着头：“抱歉。”

他抬手，想把衣服递给他。

“肮脏！”

男人挥开他的手，衣服掉落到了地上。

这是什么狗血电视剧的恶毒女配台词！许宁深吸几口气，压抑着怒气捡起衣服。

“带路。”男人淡淡地对阿枢说。

「108，还有一个人在哪里？」

「牌坊后面。」

许宁眯着眼睛，向牌坊后望去。他看到了一团小小的黑影。那个真的是人类吗？

「现在最好不要去调查。风雪天气，灵力容易失控。」

许宁听从108的建议，抱着衣服跟上前头两人的步子。

阿枢似乎很兴奋，不停地同她的赵家姐夫说话。许宁心中那个奇妙的感觉又浮现出来。这个小姑娘其实是喜欢这个赵姓男人的吧。虽然这个男人歧视普通人，但以他的模样和出身，怎么会对一个单纯的小女孩没有吸引力。

许宁推了推眼镜，无奈地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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