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章(1/2)
东南形胜,三吴都会,钱塘自古繁华。烟柳画桥,风帘翠幕,参差十万人家。云树绕堤沙。怒涛卷霜雪,天堑无涯。市列珠玑,户盈罗绮,竞豪奢。
重湖叠巘清嘉。有三秋桂子,十里荷花。羌管弄晴,菱歌泛夜,嬉嬉钓叟莲娃。千骑拥高牙。乘醉听萧鼓,吟赏烟霞。异日图将好景,归去凤池夸。
柳永 ——《望海潮》
······
霏殷掳劫我的时机简直巧的不能再巧,如果单靠我自己,我还真不一定能逃出大宇泽。
不过她一直都不待见我,我就也不怎么待见她。
我想着反正她扣我的目的只是为了霓裳,我又暂时能躲一阵赐婚危机,就一边安心当着我的‘人质’等霓裳来‘赎’我,一边肆无忌惮的领略起这人间的繁华盛景来。
这人间可真热闹。
我悄悄打扮成过书生在林荫绿野间看一群好胜的才子品酒斗诗,也穿梭在人挤人的坊市里看各种稀奇古怪的玩意儿、吃各种各样的美食,还喜欢流连在各大茶楼、戏楼听惊堂木拍的震天响的评书和那脸化的粉白、穿着戏服的小生‘咿咿呀呀’的唱戏。
日子陡然间过的好不快活!
凡人可看不穿我障眼的法术。
这日逛了书斋,因我对一本书里讲的古砚起了兴趣,我便兴冲冲的携着跟我一样做书生打扮的侍女进了旁边一家毫不起眼的古玩店。
可是一进门还未来得及闲逛,我就突然被一种莫名其妙的心绪给搅的心神不宁。
胸口就像压了一块大石头般窒息难受。
我四处寻了寻,透过侧方廊柱和屏风的缝隙,不期然就看见里面桌子上摆放着的那枚淡青色的雪花形玉佩。
我脑子‘嗡’的一声。
还未来得及细想那枚玉佩跟我有什么关系,紧接着又响起一个陌生男子的声音,“这枚玉佩我要了,老板你开个价吧。”
······
绿水结绿玉。
我虽没有触碰那块玉,但我只看了一眼就有一种很强烈的直觉,它跟我之间,必然存在某种莫大的联系!
尤其它异于寻常的剔透晶莹和它雪花的形状瞬间勾起了我幼年时的历劫噩梦,更勾起了这些年我一直在极力淡忘却又一直萦绕在我心间的那个声音——“万般循环皆有因果,即便修仙也跳不脱轮回孽障。”
我有梦魇,这件事除了我自己,谁也不知道。
我拒绝天帝的赐婚除了不想成为上一辈人的政治筹码,除了也想到这大宇泽外的世界来看看,还有一个最重要的原因,就是那个额头有淡青色雪花印记的女人。
我敢肯定我跟她之间必然有某种纠缠不断的牵扯,可我并不知道她是谁。
她自我历劫之后就再也没在我的脑海里出现过,可自那之后我每次入梦就都被一种愧疚的心情给若有若无的包围着。
那种感觉很淡,像雾气,总是弥漫着我伤心难过找不到出口,却在一次又一次的梦魇中慢慢发酵成一种无法宣之于口的悲伤情绪。
然后一持续就是十几万年。
我看不惯司渢失魂落魄、看不惯崚嶒爱而不得所以才对崚嶒出言相劝,除了是因为心疼司渢,还跟我被影响的心境有关。
其实我在大宇泽里找过那个女人,但是经年过去遍寻不得,而当她的轮廓在我心里慢慢模糊时,她的‘轮回孽障’的那句话却不知为何伴随着我对历劫的恐惧一同沉淀了下来。
我喜欢雪,这应该是在我出生后第一次睁眼看到的就是我鼻尖雪花的时候,就注定好了的。
我不知道我对那个女人的执着是否跟我对雪的第一印象也有关,但这枚玉佩,我志在必得。
“等一下!”我骤然闯了进去。
这个用屏风隔离出来的雅间布置的很别致。
里面的陈设虽然简单,但入目所及全是上好的紫檀木家具,我正对面的墙上挂着一幅《仕女图》,底下香桌果盘,两边角落的金钟花瓶里则各自插着几尾十分漂亮的孔雀羽毛。
左手边靠窗的桌子旁坐着两个男人。
其中一个正对着我,四五十岁有些谦卑,看样子是这家店的老板,另外一个背对着我,我看不见他的容貌,但他的背脊清瘦英挺,应该就是刚才说话的那个男人。
他们两人中间的桌子上放着一个灰绒托盘,托盘内摆的就是那枚让我一眼便动了心念的玉佩。
我的突然闯入,让雅间内的两人措手不及。
但那个背对着我的俊朗男人在转头看见我后却表情愣愣的,我心下奇怪,就也盯着他看了两眼。
谁知看着看着,我竟忽然觉得他面善起来。
我暗道一声“糟糕!”能让我觉得眼熟面善的,必定是仙神无疑!
可这里是凡间,是湖边闹市的一家普通古玩店,为什么我会在这里碰见一个仙神?
难道是来抓我的?
可我这些年大多数都是隐居在广袤沼泽的仙山深处,不管大宇泽有什么大事都不曾在章华树洞现身,并没见过几个外人,看这人举止温文尔雅、进退有度,即使惊诧也自有一股清贵之气,就知他的身份必不简单,这个男人是谁我又何以想不起来呢?
他不动,我也不敢动,只能以不变应万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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