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1/2）
不提曹默如何缠着家里人要找孙泠泠, 随着日子的流逝, 天气越来越热。很快温度就达到了去年大地震发生前的平衡比。当时还有空调续命, 今年除了少数几个特殊的地方还有电之外，基本上都没有通电。
红山大队没有大型的水库, 只有几口在特殊年代期间挖掘的池塘, 还有几条山谷里的小河沟。河沟里的水被太阳陆续蒸发, 留下沟底几处泥泞的稀泥浅沟。
泠泠当初选的那个泉洞, 现如今也开始滴滴答答像流眼泪一样一点点往外挤。
好在曹元麟走的时候，孙泠泠从空间水井里给他捞了几颗宝石状的水滴让他带回了京都。所以红山大队的这个泉洞也变的不那么重要了, 毕竟上层阶级的大佬们的命暂时安然无恙了，哪里还用得着担心那么多。
眼看外面没有收成，孙泠泠几乎没日没夜的在空间里种玉米红薯, 红薯套种在玉米地里, 地头外边种南瓜、四季豆等爬杆的蔬菜。空间里不用担心日照问题，玉米杆被当做支架爬了之后照样结大苞米。
但无论她怎么种，对于外界广大的人群来说, 甚至想当然只算上她们村子里的人, 也无异于杯水车薪，就像大海中的一粒沙子。
如此, 孙先林叹气的频率越来越多, 有时候是孙泠泠和他一起去地里除草, 有时候是老太太一起和他去。
去了几次之后, 眼看地里头焦黄一片, 他便拦住孙泠泠：“泠泠, 你就不用和我一起去了，你待在家里，争取多在那个地方多种点，到时候哪怕能给大家一个吊命的窝窝头也好。”
摇摇头，尽管知道扛着锄头去地里头根本没用，但像孙先林这样做的老农民依旧走到地里头去看着，哪怕是眼睁睁地看着地里头的作物一点点变黄、枯死。
天空中，蓝蓝的天，白白的云，蔚蓝而纯净。仰起头来，伸手遮住一半，看一半，无垠的天空像一面反光的镜子，而太阳所在的地方是反射最厉害的区域。
孙泠泠猛然发现，冬季里那种灰蒙蒙白茫茫的天空不知何时被蔚蓝纯净取而代之了。她以为受那么大的地震火山灰的影响，环境怎么说也要好几年才对。
不过转念一想，灾难发生后，工厂大多都倒闭关闭了，汽车鲜少在路面上跑动，没有了工厂废气、汽车尾气，大气污染一下子减少至最低点。这不知道对于地球上的人类来说，算不算得上一件好事。
这一日，天刚蒙蒙亮，周围的事物还模模糊糊大概看了个影子，要想再看清一点，需得凑近一点看才能看清。
一阵嘈杂的声音萦绕在村子上空，像几百只鸭子和鸡混合在一起打架叫骂。孙泠泠竖着耳朵听了一会儿，弄清楚声音的来源吃。她迅速地穿上衣服，肩膀上挂了一坨黑围脖，好在天气不热，不然非掀了它不成。
人还没走近，鸡鸣鸭聒声便放大了好几倍。远远的，孙泠泠就看到村子里一群年轻人背着登山包状的书包，神色坚毅，一副雷打不动的神情冷冷地看着对面说得唾沫乱飞、神情激动的亲人。
背包的人有男有女，年龄最小的仅有十四五岁的样子，最大的也不超过三十。
“儿啊，你就听妈一句话啊，国家还会害你们吗？非要不撞南墙不回头？现今外面哪有一片净土，村子里暂时有吃的，还有那么一大群军官守着，安全得很，你干甚要往外钻啊……”妇女眼底挂着两对大红肿灯泡，一把鼻涕一把泪，晓之以情动之以理，但始终说服不了一心想去外头的小儿子。
丈夫黑着脸，一手提着她腋窝，一手大力地推搡儿子：“你他妈听一句老人的话不行？外面是有金子还是银子等着你去抢？以前那么太平的社会都没见你混个人样出来，现在这样子还有你的份？人得有自知之明，有多的力吃多大碗的饭。”
“我……”背着包的年轻男子脸色脏得通红，双眼闪烁着火苗，要不是顾忌对面是生他养他的父母，说不定他肯定一拳头捶上去了。他高声大叫，像是在增加自己的底气：“你总是让我不求上进，什么多大力气吃多大的碗，分明就是想把我困在这鸟不拉屎的破地方，乱世出英雄，谁说我这辈子就这样了？你们等着，等着我混好了，衣锦还乡回来看你们，到时候让你们脸上长光！”
“啊呸！长狗皮个光，既然你要出去混，你就出去，我看你能混出个什么名堂来！”
“——老头子？”妇女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家男人，不是说劝孩子吗，怎么……她颤抖着手在男人胳膊上拧了几圈，拧得男人皱了皱眉，就是不改口。
女人又转过头去看儿子，只见儿子也转过脑袋不愿意看她，他粗声粗气地说：“妈，您等着儿子，儿子出去给你奔个荣耀回来。”
女子嗫喏颤抖着嘴唇，良久，情绪终于崩溃：“……儿啊！”
如此情形几乎在路口持续上演着，海龟村年轻一点的，几乎站了一半在这儿。孙泠泠在人群里找熟悉的面孔，她刚刚下楼时，发现爷奶都没在家，脑袋一转，料想可能都在这儿。
果不其然，她看到爷奶与大爷大婆正恨铁不成钢地指着孙淮孙棠，气愤不已。孙月也背着个漂亮的小包躲在两个弟弟身后，一脸犹豫。
孙泠泠正欲上前，手臂就被人拉住了。转头一看，孙若？
看到孙若，孙泠泠一下想起来前几天她还在和她说这事儿，以为是在开玩笑，没想到真的上演了。
“你知道他们为什么都集体出去不？”孙若凑到孙泠泠耳朵前和她说。
孙泠泠问：“为什么？”
“听说有一个组织散发的邪/言。”
“反/社会组织？”
孙若一副你猜对了的表情，点点头。
孙泠泠并没有为自己猜对而感到高兴，反倒非常忧虑。这是一个何等组织，竟然能在一大群军人包围下的村落里进行洗脑/运动。而且还洗得如此成功！
“听说是因为有的地方政府没有及时抢救灾难，日子过得苦不堪言，偏偏这时候还有强壮的强壮年群体占地压迫，就像我先前被困的那个村落一样。信仰了一辈子的组织，没有像天神一样在灾难来临时保护他们，又被强势力压迫，久而久之心里那根弦就绷断了。”孙若絮絮叨叨在孙泠泠耳旁嘀咕，警长恰好在她凑近的那只耳朵旁的肩膀上趴着，被人一大早扰人清梦，脾气不太好地站起身来，面目狰狞的长长打了一个大呵欠，随之斜睨孙若一眼。
孙若被警长这人性化的眼神堵得忘了词，等想起来时，警长在孙泠泠肩膀上找了个舒服的地方重新进入酣眠状态，猫憨咕噜咕噜，像耳边住了一个瘊子病人。
孙泠泠似什么都没发觉，她见孙若禁了声，颇为惊讶地转过头看她：“继续啊，没有了吗？”
心头却在想，不知道曹元麟们意识到了这个问题没有。历来无论什么天灾，都没有人灾可怕，范围之广。
孙若面上如同吃瘪的小喽啰，被大boss的爱宠吓得找不回自己的话语来，特幽怨地看了一眼神色不知的孙泠泠。
挽留声还在继续，这群迷了心志的年轻人却一点也听不进去。孙泠泠见大爷爷和二叔孙耀军口水都说干了，孙淮三人还是一动不动，眼神频频看向村口的大马路。
二婶廖娟早已哭晕过去，被罗薇扶着，大婶李英梅红着双眼紧紧拉住孙淮兄弟两身后的孙月的手：“月月，你一个女孩子跟着出去干嘛？肩不能挑手不能提，你说你一个大姑娘家的跟出去干嘛，你是要逼死你妈我唷~~”
李英梅的强调一如既往一波三折，尾音拉得长长的，就跟以前演的电视剧那样，说着说着情绪激动了就开始唱起来。
孙月本身就犹豫不决，而且她心里藏了一个人，不，或许是两个人。那两个人一直都比较优秀，优秀得她都不知道选择哪一个是好。只是其中一个似乎比较忙，经常不在村里；另一个又经常被孙泠泠勾着围着她瞎转悠。
不得不说孙月内心的心理戏剧之丰富！
见孙月又开始犹豫了，孙淮眼眸一闪，想起来那人的嘱咐，厉声一喝：“月月姐，你忘了承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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