潦草收场(1/2)
夜凉如水。
满是瑞香的味道。
甘甜中带有辛辣。
整个庭院都是这样的味道,起初觉得刺鼻难忍,时间长了,什么都好说了。
身着单衣的白子司靠在房屋外廊的一根柱子上,曲着右膝,膝上是擎着酒杯的手。
与白日里不同,他身上带着清冷决绝,呷酒的双唇虽然微微上扬,却没有真的在笑,就如他现在抬头望着天空,却没有真的在看那一轮明月。
心不在焉。
连喝酒都心不在焉。
陆玄嚣已经在门口站了很久,也看了他很久。
他惯常一手持壶,一手举杯,杯空倒酒,杯满进口,而今他握着酒杯,是空杯,许久未曾动过,他忍不住,提醒他:“玉浮,你想了许久心事……”
“是吗,我想了很久么……”他说话的神情恍惚,仿佛仍在游离幻境,“……很久没有这样了吧。”
“你在想今日的事吗?”
“今日的事情……” 他嘴角轻轻掠过一丝微笑,“……好像很有趣呐。”停滞的酒盏又动了起来。
他的眼里落着星辉,绛桃色的唇边始终浮现若有若无的笑意,“小陆,这里不可久留,我们明日便辞行吧,希望阿衡能让我带些好酒回去。”他前半句说得一本正经,后面便又是叨咕他的酒来。
这样的性情,陆玄嚣已是见怪不怪,现在有他更关心的事情。
“那个人……玉浮,你也怀疑是不是……”
“不用怀疑,他确是无疑。” 白子司双眉微蹙,他玉壶中的酒已经空了。
寂寥的夜色。
只有一轮孤月。
他身着白色单衣,丝丝的寒气缓缓渗入,即使体型魁梧的陆玄嚣都不敢只穿这一层薄薄的衣,更不会随意的松垮在身上。
他却一向如此。
说到少年有成,面前的这人才是。
他已向长廊走去,步姿清逸,灵虚玄远。
“如今四处都在寻他,我们也尽早回去,免生事端……毕竟东州故郡之事,早已非你我二人能所掌控。”
陆玄嚣听他声音空明,仿若见到那个高冠博带,少年得势的男子。
东都车马道,清风笑言间,千万名利心,都覆尘埃中。
当年一朝得势,如今潦草收场,别是另一番光景,陆玄嚣心中叹谓,说不出的颓然萧瑟。
房间里,静默无声。
从回来到现在,都没有一句话。
他没有声音,郎小西也不敢说话。
就连呼吸都是小心翼翼的。
他坐在那里,扯了安息咒,已经入定了多久?
一会儿?还是很久了?郎小西觉得每一秒都捱得艰难,他一言不发的时候,她不知道他想什么,要做什么,或者什么时候去做。她只知道她的眼皮跳的厉害,头也有些发昏。
她想,如果再清醒一点的话,她就不会跟他搭话,开始度过这漫长恒久的夜晚。
黑漆漆的,屋里没有点灯,郎小西蹑手蹑脚地走,许是夜视能力实在是不好,哐当一声,她的脚撞到了木几上,她痛得龇牙咧嘴,仍然强忍了不发出声音。这样静静的一直到天亮才好。
“你去哪里?”传来澹台扶御的声音,冷冷的,面贴着白雪一般,让人强打了个激灵。
“夜深了,我想去休息。”郎小西哆哆嗦嗦的回答。
澹台扶御敲了敲身边的床,示意她睡过来。
“不用了,我怕占地方磕到你伤口,就在那木几上将就一晚也不是不可以的。”
他那里没有回音,寂静到可怕。
但她想,他这是默许了。
于是她高高兴兴俯下身来,去将那漆木几台摆好。
背对着他的时候,就感觉有些不对了,但她来不及反应。
他下床只跨了两三步,就捉住了她,动作迅猛,如猎食的秃鹰,一闪而过。
重重地扔到床上。
骨头都要碎了,她也只闷哼了一声。
郎小西学乖了,她知道只要她大喊大叫大闹,便一定没有什么好下场,他这样残暴冷漠嗜血,你还要激怒他,挑战他,打到他?
不,不,不。你安安静静的,他便怎么也奈何不了你的。
这个对策,郎小西已经想了一个晚上,她是个认命的人,也提不上有什么骨气,她觉得已经是这样了,何不乖顺一点,讨些便宜来,触怒他有什么好处,自己的恨意发泄不了,还白白吃了好些苦头。她不会那么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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