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推心置腹（2/2）

蔡嬷嬷应了声，便下去了，皇贵妃望着窗纱上晃动的树影：“但愿这个王妃是你想要的，母妃到了这个年纪，这个地位，奢求的已然不多，唯一放不下的，便只有你了。”

纳兰锦澈转首看她：“母妃的心意，儿臣知道。”

转眼便是大年夜，沈府适才修整的焕然一新，雕栏玉砌，所到之处，张灯结彩，极是华丽热闹。

白日里，沈威带着一双儿女前去为叶雅音上香，说起沈姜然的婚事，言语中又是欣慰又是不舍，堂堂七尺男二，竟险些落下泪来。

也唯有在叶雅音的坟前，他才会有如此铁骨柔情的一面。

事后，众人又去了叶国公府，直到晚上吃过年夜饭才回到沈府。可没料沈老夫人竟着人等几人回来。众人饿着肚子，心中怨气满满，可当着秀宁的面，谁也不敢发作，沈老太太也是一样，不仅不敢发作，还要装作亲昵的模样，关切沈姜然。

“怎么出去了这样久，都等你们吃团圆饭呢，姜然，你向来怕冷，今日怎么穿的这样少就出去了，快到祖母这里暖暖身子。”

面对她忽如其来的关系，沈姜然丝毫不感到意外，只淡淡一笑：“多谢祖母关系，不过我已经吃过饭了，现在有些乏累，想先回去休息。”

沈老太太一怔，眉头一皱，似乎没想到她会这样直截了当的拒绝自己，便看了一眼沈威，他似乎没有听见沈姜然的话，目光也望向远方。气得沈老太太半句话也说不出来，只得放沈姜然离开。

门外风雪惨惨，沈姜然却没有立刻回房，迎着冷风将沈府绕了一圈，在这里住了十六年，一早一木皆是故情，岂能说放下便放下。

荷花池子里一片萎色，只有十余盏花灯，她忽然想起前世出嫁时，沈伊人还未露出真面目，她们尚“姐妹情深”，沈伊人亲手做了花灯约她来河边放逐。

当时她并不知沈伊人早在那时便埋下了祸心，那些她极为珍视的花灯，竟在最后关头断送了她与纳兰玄誉的夫妻情分，更葬送了她的一生。

叶欣在身侧道：“小姐在时，也喜欢放河灯，小姐手巧，往往都是自己动手，样式精巧别致不说，做工更是繁杂，”她叹一声：“小姐走了以后，府中便再没放过河灯了，今日见了，倒有些触景伤情。”

她说着，举起夸大的袖子抹了抹眼角，沈姜然回身看她：“往后我陪你放，我的手艺虽然不比母亲，但做河灯倒也不含糊。”

叶欣用力地点了点头。

“欣姨，”沈姜然忽然走近前去，握住她的手：“母亲走这样久，难为你还记着她。”

“怎么能忘？能与小姐相识，奴婢这一生，才算是没白活。”

沈姜然心中一动：“母亲在天有灵知道你的心意，必然欣慰。”说着，拢了拢大氅：“回去吧。”

这样绕一圈下来，天色已浓，风雪却渐渐小了，沈姜然最后望一眼池中的河灯，轻轻叹了口气。

她在沈家的最后一个新年，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