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6章 启程北舆（1/2）
第096章启程北舆
门口小厮将盛明远迎入苑中, 路上，正好遇到顾云正。
小厮便告退。
一路走，顾云正一面同盛明远道：“祖父听说你今日要来，都让人过来问了许多次了。”
“许多次？”顾云正语气中的担忧，盛明远以为听错。
顾云正道：“明远，祖父的记性越发不比早前了，一是急, 二是催过便忘记了，房中伺候的下人也没有办法, 只能一遍遍去大门口来。”
盛明远才晓君上口中的那句近来可有去看过国公爷的意思……
“什么时候开始的事？”盛明远心中意难平。
老师曾是帝师，也是这燕韩国中朝廷的顶梁柱, 虽说人始终会有老的一日，可卢老爷子也好，张思桐大人也好, 各个都精神矍铄, 为何老师……
顾云正叹道：“早两年便是如此，只是过了今年盛夏便尤其厉害, 开始的时候，祖母还日日以泪洗面, 眼下却也习惯了, 只是会一个人的时候，看着祖父早前写的字偷偷抹泪。国中的大夫也看过许多, 君上也遣了太医院盯着, 可都说祖父是年事高了, 怕是一年不如一年，兴许再一两年便只认得祖母了……”
盛明远心底如钝器划过。
“我日后多来看老师。”盛明远眉间有忧色。
顾云正不置可否，却是笑：“祖父最喜欢你，见到你自是欢喜的。”顾云正拍拍他的肩膀，又道：“只是有一事，我需提前同你说明。”
盛明远看他。
顾云正道：“祖父近来糊涂了，也偶尔会说些糊里糊涂的话，你若听了千万别往心里去，在他心中，你永远是他最喜欢的学生，他也一直为嫂夫人过世的事心怀感伤，若是说些话触及你思绪，你勿怪。”
顾云正鲜有说这些话，盛明远拢眉：“怎么会？”
顾云正这才似松了口气般：“总要与你说说才安心。”
盛明远错愕。
言辞之间，已到了国公爷书房。
便是身子骨有异，国公爷还是习惯在书房中呆着，旁人也拦不住，便也由着他。总归，天冷加碳，天热置冰，只要国公爷欢喜比旁的什么都好。
书房内很是安静。
顾云正敲门：“祖父，明远来了。”
许久之后，房中才有回应：“明远来了，快进来！”
语气很是高兴。
顾云正这才推门，映入盛明远眼帘的，是熟悉的陈设和布置。早前在做东宫侍读的时候，便时常同喻夕，太和，云正一道来国公府，老师的书房便是常聚之地。这里凝聚了过往许多回忆，这些年反倒不曾来了。
盛明远一时竟有些怔忪。
“明远！”国公爷唤他。
盛明远赶紧上前：“老师。”
国公爷忍不住点头：“来了就好，来了就好，我还以为你日后都不来了。”
盛明远笑道：“老师为何说我日后不来了？”
国公爷面有难色，欲言又止，只是伸手拍了拍他的手。
顾云正解围道：“祖父是说你今日身居要位，岂是像早前，一趟一趟往国公府跑？”
盛明远便笑：“老师多虑了，早前是听闻老师的身子不好，需静养，但只要老师一句话，明远即刻就到。”
国公爷抚着他的手说好。
盛明远转眸看向顾云正，顾云正似是有些紧张关注这端，似是……怕老师会同他说什么一般。
盛明远心中不是不明白，这些日子他往来国公府的日子越来越少，一是确实朝中事忙，二是顾云正早前总道老师身子骨不是很好，大夫让少见客，多休养。他有意无意听在耳朵里，便也能少到便少到。
盛明远忽觉顾云正有事瞒着他。
今日是来看老师的，盛明远知晓何事当说，何事不当说。
盛明远在房中陪宁国公饮茶，说话，顾云正便在一旁作陪。
便是一道去苑中赏雪，顾云正也都陪在一侧。
盛明远问：“怎么不见师母？”
顾云正道：“祖母这两日病了，丫鬟伺候服了药休息，你若是想看祖母，怕是要等隔两日再来，祖母的病兴许便好了。”
“师母怎么了？”盛明远又问。
顾云正道：“祖母年事高了，有些染了风寒。”
盛明远颔首：“倒是不巧。”
不巧到明知他隔日便要去冠城，师母的病才能见人。
顾云正便未再言。
盛明远未再露旁的异样。
过些时候，府中的丫鬟温了茶水送来，也有府中的小厮来寻顾云正，顾云正似是不得不走，才又叮嘱了国公爷几句，又别有用意的看了盛明远一眼。便是见到盛明远瞥目，便收了目光，盛明远也尽收眼底，便也全然不觉。
等到顾云正离开，却有旁的小厮来了暖亭中伺候着。
盛明远心知肚明，应是顾云正跟前的人。
盛明远仿若不闻，只是同宁国公闲聊一翻。
待得快近黄昏，顾云正也没有回来，府中也没有留他的意思，他才起身：“老师，学生要去趟北舆，等从北舆回来再来看你和师母。”
国公爷似是很有些不舍。
盛明远心中俯身，半蹲下，同国公爷齐高：“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老师若有要交待明远的，明远自当听从。”
国公爷似是抑制不住，双手颤了颤，紧紧握住他的双手，缓缓道：“明远，我们顾家对不起你……”
此语一出，先前受在暖亭里的人便上前：“国公爷，该吃药了。”
是送客的意思。
“混账东西！”盛明远火了！
那人吓得赶紧跪在一侧。
盛明远压了一肚子怒意，国公爷却道：“明远，走吧，等从北舆回来再说。”
盛明远心中总生出几分不好预感。
但国公爷执意让他走，他哪里好再留，盛明远掀起衣摆，半跪下来：“老师和师母保重身体，明远自北舆回来，再来看望老师和师母。”
国公爷不断颔首。
从国公府出来，盛明远的脸色都阴暗无比。
贾容不知他出了何事，照理说见过国公爷，侯爷不应当是这幅模样才对。
“太和可从南边回来了？”盛明远问。
贾容摇头：“我方才去了郭大人府上，小厮道郭大人尚在南边，听闻要到正月二十左右才会回京，连年关都不能在京中过。”
正月二十日左右，应是他去往北舆前夕。
盛明远没有再作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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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出发去冠城。
贾容留在京中，豆子同踏雪随盛明远一道去冠城。
京中到冠城只有三四日路程，又都是官道，如今建平侯府在国中的声威便是只带了随行的三两侍卫，一路也安全。
只是见豆子同踏雪在一处，他总不时想起青婉。
那时他同丫头的婚事定的仓促，丫头自行来的丰州，一路兼程。彼时他还不知晓是她，洞房花烛夜也闹了偌大的乌龙，直至后来的欣喜若狂，却也乐极生悲。那时允诺的等京中初定，他再用八抬大轿重新娶她过门，也都似过眼云烟了。
踏雪跟在她身边多年。
踏雪的婚事，他要好好操办。
……
等到冠城，已大雪覆盖。
他许久未曾见到石怀玉了，“石叔叔。”
石怀玉仍待他亲厚：“侯爷来了？”
盛明远简要道明：“今年姑奶奶来了京中，要在京中同姑奶奶一道过年，提早来看爹。”
石怀玉点头：“瑞雪兆丰年，来年定是个好年生。”
瑞雪兆丰年……
许久没有听到这样的字眼了，盛明远笑笑，拱手辞别，便往东苑的席水阁去。
东苑席水阁是洛老爷子的起居地。
望着盛明远背影，石怀玉忍不住叹息。六年如一日，便是东家已经不在，还有空便侍奉老东家膝下，到底是东家当年并未所托非人。
石怀玉笑笑：“东家何时回来？”
小厮道：“早前信上说还有几日，眼下，怕就是明日了。”
如今，洛家的东家是元宝。
也同早前东家接手洛家的时候一个年纪。
……
席水阁中。
这六年来，兰姨老了一头，同初见时相比老了远不止十岁。
洛家遭逢变故，生意上的事尚有石怀玉照看元宝，洛老爷子这头忽然病倒，便只有兰姨还在硬抗着。
人最怕的便是有了希望，再遭逢失望。
洛老爷子早前本是再隔个三年五载便可痊愈，洛青婉的死讯传来，洛老爷子便一病不起，也不知何时能起来，身边只有默默承受突如其来打击的兰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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