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北舆宫宴(1/2)
第103章北舆宫宴
“我的侯爷!我的祖宗!”鸿胪寺卿险些哭出来。
守在房间中, 总算在见到他折回,鸿胪寺卿先前只差没有掀凳子了。
贾容硬着头皮在房中搬他掩人耳目,眼下也总算是松了口气。先前侯爷不在,鸿胪寺卿都起了让他假扮侯爷入宫的念头,这不为难他妈?
叶秋平打趣:“你倒好,李大人在此处都急如热锅上的蚂蚁了,你却逍遥自在去了别处, 让我们好等,可是会佳人去了?”
盛明远却草草应声:“是。”
叶秋平倒是一怔。
时间紧迫,离宫宴开场并无多少时间, 别国的使节早就慢悠悠往这北舆宫中去了, 他们还在此处等盛明远,北舆的使节都来催促了许多次了, 鸿胪寺卿面色都要挂不住, 好赖这厢也算擦着边赶回来了。
恰好北舆使臣又来催促。
鸿胪寺卿也管不了问他先前去了何处散漫,总归,眼下不能迟了才是大计!
此番求亲, 西秦和羌亚的求亲使臣尚且虎视眈眈, 不能连面都还未来得及露上, 便在人前送掉一分,鸿胪寺卿亲眼盯着看他二人上了马车,似是生怕中途跑掉了一般, 等到马车终于从驿馆向北舆宫中驶去, 鸿胪寺卿这颗悬着的心才放了多半下来。
鸿胪寺卿一辆马车。
叶秋平同盛明远一辆马车。
鸿胪寺卿不在, 叶秋平才打开话匣:“方才问你去了何处,你遮遮掩掩,难不成真是会佳人去了?”
叶秋平自幼同他一处,他是何种性子之人,若非事出有因,必定不会擅离了驿馆却未向鸿胪寺卿告知一声,分明是不想走漏消息,才让贾容在屋中假扮他,他们才初到北舆几日,难道北舆便派人监视上了他们?
盛明远的为人他再清楚不过,洛青婉过世六年,他连旁的女子一眼都未看过,方才自己打趣他会佳人的话,往日盛明远还能恼上他两句,先前却分明做了默认状。盛明远此趟回来确实诡异了些,叶秋平不问不快。
此趟去北舆宫中不能多带侍从,加上贾容,随行的侍从不过十人,入了北舆宫中便不能佩剑,等到正殿内能真正跟进去的恐怕也只有三两人。贾容同其他侍从一道骑马走在马车外,马车便只有盛明远和叶秋平两人。
叶秋平开口前,盛明远一直在低头思索着旁事。
等叶秋平开口,盛明远才开口问他:“当初丫头的死,你可觉得有异?”
他忽然问起洛青婉,叶秋平始料不及,目光看向他,似是怔在远处,许久,见盛明远并未移目,才轻声道:“盛明远,你可是又受什么刺激了?”
他六年前便是如此。
抱着洛青婉那幅烧焦的尸体哭了整整三日,后去将军府杀了秦照,再往后的几月,都在猜忌同一件事情,便是洛青婉从来是谨慎的人,她同秦照并不熟悉,如何会中秦照的陷阱,被秦照骗到京郊困在屋中烧死。
当时他们都倒盛明远魔怔,只有郭太和同盛明远一样,认为此事可疑。但洛青婉已然身死,燕韩国中又才清除了外戚和乱臣的掌权,百废待兴,诏文帝正是用人时候,他们花了许久时间才将盛明远安抚下来。
但这六年内,盛明远心中应当始终没有放下这道心结过。
此番一道出使北舆,他见盛明远神色似是释然许多,也能听他随意提起洛青婉,淡然一笑,却不知他今日却又为何如此忽得魔怔?叶秋平知晓应当与他先前外出一趟有关。
叶秋平问完其实便已后悔,问他做什么?
伸手覆上盛明远后背,鲜有的轻声叹道:“明远,逝者已矣……”
盛明远却忽然沉声道:“丫头没有死。”
叶秋平僵住。
见盛明远眼神笃定 ,叶秋平心中微滞。一时,眼中闪过一丝不知晓是痛惜还是诧异的表情,马车内忽得良久沉默,两人都未再说话。
驿馆本就离宫中不太远,两人四目相视却又缄默之时,马车开始缓缓停下。
此番入宫会经过两道宫门,马车已行至第一道宫门,能听到马车外,北舆宫中侍从同迎接的使臣对话,既而同鸿胪寺卿李大人的问候声。
叶秋平还是在他后背拍了拍,先前的轻声化作沉声道:“盛明远,等宫宴结束再说。”言罢瞥目,不知该以何种情绪面对他。
盛明远却伸手将他拽回。
马车已入北舆的外宫门,沿途都是北舆的侍从,叶秋平拢眉,听盛明远细声却肯定道:“叶秋平,我方才见过丫头。”
叶秋平大骇。
盛明远继续:“丫头死的时候,我们谁都没有见到是她本人,那具尸体已经烧得变形,因为身上带着丫头的首饰,还有稍许衣裳残留,再加上当时秦照供认不讳,我们才都觉得那个是丫头本人。当初你也不也曾怀疑过,丫头怎么会独自一人去赴秦照的约?”
叶秋平咽了口口水。
盛明远并未停下:“你不也见过蜜糖罐子,说她同我长得像?那你可曾觉得她同丫头生得像?!”
叶秋平果真想到了隆城时候,盛明远抱着的那个蜜糖罐子身上去了。
他同盛明远自幼熟悉,便觉得蜜糖罐子同盛明远生得像,但盛明远忽得这么一提,才觉那蜜糖罐子其实很有几分是同洛青婉挂像的。
叶秋平又咽了口口水。
马车外,陆续有盘问的声音,应是离内宫门近了。
等入内宫门,便要下马车,步行至正厅,此时有鸿胪寺卿,以及北舆的一干使节和侍从,宫女在,更不可能言及此时。
盛明远声音加快,却同时更悄声了些:“你觉得我可会认错丫头?她的模样,语气,声音,神态,动作都似刻在我心底一般,我怎么会错认人?”
叶秋平似是被他蛊惑,见马车已经开始缓缓停下。
前车外,已有鸿胪寺卿同北舆宫中使节交谈的声音,这厢他们也必须下马车了,叶秋平悄声道:“我自然信,洛青婉在何处?”
盛明远凝眸看他:“你可记得鸿胪寺卿前日里说的,北舆长宁郡主?”
“长宁郡主?”叶秋平诧异,“她不是嫁过人了吗?还有个五六岁大女儿,怎么会……”
盛明远道:“她是蜜糖罐子的娘亲!六年前端阳节,有人入宫行刺君上,我同丫头分开,是在五月时候,陈暖昕生蜜糖罐子时动了胎气,蜜糖罐子是七个月的时候便出生了,她是腊月生的,刚满了五岁!”
叶秋平已惊异得说不出话来,只能瞪眼着眼睛看他。
片刻,听鸿胪寺卿李大人已在马车外唤,叶秋平问道:“你有几分把握?盛明远,这不是开玩笑的事,长宁郡主是北舆青帝的表姐,北舆朝中一半以上都是长宁郡王的旧部,此事闹僵是会出岔子的!”
李大人似是诧异,已经快步上前。
盛明远道:“若是我认错,青帝为何要特意将她送至行宫养病,同我避开?前日北舆使节带我游北舆京中,又特意同我道起,这长宁郡主深居简出,如今生病在行宫将养?”
叶秋平蹙眉。
盛明远最后道:“我今日便是去见她,她却全然记不得我,记不得在燕韩国中之事,记不得元宝,记不得她爹,记不得所有同我有关之事,你不觉得蹊跷?!”
如何不蹊跷,叶秋平眼中惊异。
“这北舆宫中定然藏了秘密,而且这些秘密,定然与青帝有关!”盛明远话音刚落,帘栊便已被鸿胪寺卿李大人掀起:“二位,你们在做什么!已经到内宫门许久了,眼看着就要开席了!”
李大人是未听得。
叶秋平和盛明远都纷纷收起早前神色,兹事体大,又需从长计议。盛明远和叶秋平相继下了马车,便都心照不宣,并再未言及此事。
只是叶秋平瞥向盛明远,有人一路上近乎一言不发。
叶秋平又非第一日认识盛明远,他心中定在思量此事。
到了正厅外,已见厅中衣香鬓影,人影绰绰。
叶秋平心中忽得生了感慨,似是早前鸿胪寺卿安抚了他一整日的无需紧张,平常心,倒不如盛明远一袭旁的事情来得让他平静,竟都忘了这宫宴是正该他紧张之事。
使节同殿外的侍卫交谈,片刻,便听有内侍官扯了嗓子高呼:“燕韩建平侯,叶将军到~”
这宫宴的诸国使臣中,应当就属他二人来得最迟,厅中纷纷停下交谈和饮酒,全然瞩目过来,只见盛明远同叶秋平并肩入内。
两人都身姿挺拔,面容姣好,又并着年轻俊逸,听闻都是燕韩诏文帝身边的心腹重臣,不得不让旁人瞩目。
尤其是盛明远,身为此番燕韩出使的主使,眉宇间似是都透着深邃,待得在殿中,便走在叶秋平同鸿胪寺卿之前,拱手道:“盛明远替君上问青帝陛下,太后安好,愿两国永修和睦,世代交好。”
叶秋平同鸿胪寺卿李大人也跟着拱手低头。
殿中主位本在数道台阶之上,又并着额前冕旒,殿中其实多半都看不清他的脸,只是从声音中能听出,他确实只有十六七岁年纪。
“建平侯远道而来,一路辛苦,赐座。”青帝语气却是平常,与旁的使节到访并无不同。
盛明远几人再拱手躬身,随了一侧的宫女身后入了席位之中。
盛明远这才瞥目打量大殿之上,龙椅端坐的青帝。
因着额前的冕旒,面容其实看不太清楚,只是身姿挺拔,举手投足间带了年轻帝王的傲气。盛明远转眸回来,才看向青帝一侧的侧座,便是此番的主角云昭郡主。
青帝年少,北舆又百废待兴,后宫并无主事妃嫔,北舆先帝的赵皇后并非青帝生母,青帝即位后虽尊赵皇后为太后,赵皇后却在宫中深居简出,这样的宴会也少有露面,故而此番青帝身旁的侧位只有云昭郡主一人。
“诸国使节既已到齐,朕先举杯,迎各位远道。”青帝端起酒杯,殿中便纷纷效仿。
而后则是鼓瑟吹笙,歌舞助兴。
一曲歌舞助兴后,自西秦的使节起,各国前来求亲的使臣便开始陆续赠送礼物于云昭郡主。听闻云昭郡主好字画,西秦的郡主赠送的便是几百年前,西秦永宁后商允的的十八学士图,永宁后曾位极人臣,但在早年前曾醉心诗画,其中这幅十八学士图被广为称颂。此后历经三百余年,没想到还能在今日殿中见到这幅稀世珍宝。
羌亚来使也不甘示弱,都说羌亚文化更接近西域一带,而此番赠予云昭郡主的,便是一套华袍,听闻出自西域各族的手中,其上又镶嵌了不少珍惜的珠宝,可谓价值连城,又极为少见,便在殿中极其吸引眼球,很是引人注目,倒将先前西秦那幅十八学士图比下去的模样。
再到南顺,长风各国,便都是带的各自国中的代表之物,也无多少特别之处,都没有西秦和羌亚的礼物让人印象深刻。不过南顺,长风等国以此来北舆本也是陪衬,来得也不过普通世族子弟,原本也没有多花心思,不过走个形式罢了。
最后轮到燕韩时,才见竟是叶秋平起身。
叶秋平身后并无近侍跟随一道呈上礼物,也不见盛明远同大理寺卿李大人一道,而是独自上前,这厅中都有些错愕,不道他要作何。
周遭错愕目光中,叶秋平掏出一枚水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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