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1/2）

“被我父亲救起的那段时间，他也是强弩之末，每日食不下咽，睡不安寝，形销骨立，日渐枯槁，他说他自己其实早该死去，终于在临终前，他央求父亲帮他找到那个姑娘，他说他辜负了她，他很想弥补，让我父亲找到她告诉她一声，今日债无力偿，来世还相思情，说罢，就闭目而去。”看着手中已经凉透的茶水，握着它，手心传来凉意。

“说来，这位侠士也是个可悲可叹之人。”看着手里沉浮不定的茶叶，不禁叹道。

“可有找到？”晨秀觉得很惊奇，他竟然会对这些感兴趣。

“没有，当时我们上京本来也打算找的，谁知道还没有安定下来，就发生了那样的事，本来已经着手去找了，后来也不知道有没有消息传来，不过都不重要了，反正也没人会在意这些了。”其实找到了又如何，人都不在了，已经毫无意义了。

“其实我还是很佩服他的，在那样的境遇下都还能活着，后来我想着，没有什么比活着更美好了，我从京都一只流转到绣娘镇，每每受了苦难都会想到他，我想，至少我还四肢健全，即便是苟且，我也上有存活之力，那段时间遇上了很多人，有善的，有恶的，有强的，也有弱的，经历过生死，品尝过苦难，贪念过安稳，也奢求过富贵，但是当阿婶儿抱起我的那一刻，我觉得没有什么再比活着更美好了。”

轻描淡写的结束了回忆的伤痛，目光对上面前俊逸的男子，展颜一笑，似淡漠，似释怀，青丝遮掩了眼眸里的沧桑。

“活着总是不容易的，但是死去了就失去了所有，他们都不在了，我还活着，我也该为他们做些什么，父亲的十方卫，母亲的一身绣技，鸢儿的纯真活泼，都在我的心里，从不曾被抹去，我想着，我也应该尽力守护。”

她忽然觉得马车里面很沉闷，让人头脑发涨，撩起半截帘子，外面的寒风争先恐后冲了进来，让她瞬间清醒了许多，只是眉眼里流露出淡淡的伤痛。

“呼。”长长吐出一口浊气，“让世子见笑了，总是将您带入我的过往，您听过后就忘了吧！”

常年的积郁从未向人吐露过，现今都倒了出来，竟然觉得心里前所未有的轻松畅快，像是身居暗夜却即将迎来晨曦。

“无妨，倒是让我见识到不同于一般闺阁女子，想来，你是个经历过苦难的人，日后必将不凡的。”

公子如水，眉眼浅淡，诸事不扰的模样，声音如流水潺潺，叮咚作响，将人引入江河大海，淡漠俗世的苦难纷争，迎接光明的使者。

“噗嗤，借世子吉言了。”晨秀不觉笑出了声，眼角上扬，里面的沉闷一扫而空，笑意直达眼底，将她清雅的面容增添了一丝花色。

不知不觉，谈话间，已到达山脚，车夫在外恭候一声，退后一旁。

秦智掀开布帘，修长的腿跨了出去，晨秀随他一道，他的手掌抵着门的顶端，以防她撞到了头，格外的绅士温柔，晨秀觉得身心一阵暖流躺过，眼里带着春意，眉飞色舞。

一下车，入眼的便是一片白茫茫的山峰，棱角锋利，远远看去，像一把利剑插入云霄，高不见顶，伫立在天地之间，像是衔接了天和地的桥梁，山脚下的树木成林，排排成序，中间一条大路，上面留下些许脚印，青松撑开枝丫，上面的雪花覆盖，将树枝压得直不起腰，低到能拂过头顶，隐隐约约见透露出丝丝松针，点点墨绿，远处还有人家冒着炊烟，天地融为一体，仿佛没有地平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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