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锦依帝姬(1/2)
陈王陈准绪跌跌撞撞地走出来,宴会上的恭维与丝竹还萦绕在耳边尚未散去,穿过长廊,远远望着,整个王宫灯火通明,恍若白昼,他脑子里一片空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到忆锦楼,又是怎么打开密室拿出这些旧物的,他只知道自己好像置身于黑暗之中,漫无边际的黑暗之中。
他颤颤巍巍地上楼,走到一排高大的书架前,从一个不起眼的角落拿开遮掩的书,缓缓抽出一个匣子,他颤抖着打开匣子,里面躺着一副卷轴和几件首饰,看上去有些年头了。陈淮绪小心翼翼地拿起卷轴,展开,一个清丽的宫装少女出现在泛黄的画上,远山眉,含情目,楚楚可怜。
陈淮绪轻轻抚上画中少女的眉眼,不由得一阵酸涩,眼眶泛红,恍惚间,好像又听见了少女的声音,“阿绪,等过些时候战况好了一点,我就去求父王放你回去,你回去后一定要记得回来娶我,两国和亲,到时候父王就会答应帮你了,我们俩,也可以永远在一起了。”
真好骗啊,他看见年少的自己神情依旧深情温柔,心里却在讥讽。
是啊,她是真的很傻。给她一点甜头,她就掏心掏肺地对你好,不计得失。其实他对她也没有多好,可以她却偏偏就信了他。
他至今还会想起她和他在一起时的眼神,亮亮的、软软的,发着光还氤氲着水汽,像只不谙世事的小动物。
每每对上她这样的眼神他都会觉得心虚,自别离后,午夜梦回,这眼神仿佛成了索命厉鬼。
不是都说“傻人有傻福”吗?为什么到了她,就偏偏不灵应了?
她不应该是这样的结局的,不应该,她还那样年轻。
暗卫的话依旧回响在耳边。
“王上,锦依帝姬,去了。”
她怎么能先他而去呢?她怎么肯先他而去呢?
她应该活着,好好活着。像他一样狠心,抛弃过往的一切,嫁人生子,含饴弄孙,她的夫君会爱她护她一世,她会无忧无虑地度过漫长而又安稳的一生。
陈准绪突然觉得自己像是溺水之人,坠入了冰冷刺骨的寒水,完全呼吸不上来。
这些年来,他不断告诉自己,你已经忘记她了,那一段情缘不过是一场春光旖旎的梦,直到今日,他为自己编织的梦,碎了,他也清醒了,清醒了方觉得心被什么堵住了,然后生生裂开,疼痛万分。
一股气郁结于心,他咳了一声,喉咙中充斥着血腥味。
他笑了一下,像他这样的人,也会心痛吗?
他再也控制不住了,月光下,两鬓染霜的帝王泣不成声。
他早知会有这一日的,但是真正到来时,他却发现他还是舍不得这份情。他知道,自己永远失去她了,生生世世。
“她是什么时候走的?”陈淮绪面色平静,如果不是眼眶还泛着红,真让人忍不住怀疑刚刚的一切是不是没有发生过,那个泣不成声的帝王仿佛只是幻像。
“三天前,夜里丑时逝于白云观。”
“她,死前可说过什么?”陈淮绪抚摸着右手上的玉扳指,看似漫不经心地问道。
伤心过后,陈王静下心来,再三回想,越发觉得不对劲,锦依虽然说入了白云观清修,但是明面上还是一国帝姬,帝姬去世,再怎么也不该像这样毫无波澜,倒像是故意低调,不想引人注意。
他自嘲地笑笑,听见她去世的消息便自乱了阵脚,也没有细想。现在想到她可能尚存于人世,陈淮绪心里一阵希冀。
“帝姬三个月前就染了病,去之前就已经神志不清,走的时候并未留下遗言。”暗卫覃回回答得小心翼翼,悄悄抬头看了看陈淮绪的眼色。
陈淮绪沉默良久,似乎有些沮丧,然后挥了挥手:“下去吧。”
“是。”
望着覃回离开的身影,陈王低敛的眉眼缓缓抬起,一脸的意味深长。
许久,陈王站起身,摸着大拇指上的玉扳指开口道:“你去查查覃回的近日的行踪。”
一个黑影从暗处闪现出来,“是。”
“还有,我要知道,锦依帝姬的生死下落。”陈王又道。
“是。”
这厢大殿上宴会还在进行,陈王失态离开只是一个小小的插曲,似乎并未引起大的风波,也没有打断宴会的节奏,依旧是欢声笑语一片,饮酒作乐不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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