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1/2）

第二章

周漾枕着个四方小抱枕，歪在办公室的沙发上睡了。

白炽灯关了，只留了办公桌上的一盏小灯，并不晃眼。

他睡得并不安生，夜里总是醒来，脖子酸胀，脑袋也隐隐作痛。

第二天天没亮他就醒了。看一眼时间，还早，他只睡了5个多小时。

身体不舒服得紧，头晕目眩，喉咙发痒，他猜想可能是夜里受凉感冒了。

医药箱在办公桌下塞着，他取出来一看，已经落了灰。

这些常用药还是钟泽硬要他备的，但他平时不太容易生病，因此这药还是很久之前的。他找出感冒冲剂一看，果然，早就过期了。

药箱里有根温度计，他拿出来甩一甩，夹到腋下。

周漾吸吸鼻子，堵得慌，像胸口闷着一团浊气。他手扶上桌沿，借力起身，当下眼前一黑，脚步打了个晃儿。

这个时间还早，公司的人还没来，办公区空旷安静。周漾又拿着他的保温杯去茶水间接开水，水汽氤氲，他看见冰箱上放着一包红糖，用小钢夹封着，是米芽昨天拿着的那包。

他觉得红糖水是女人喝的，他是男人，喝了没用。他又想，自己生病了，喝点红糖水应该没什么吧？

于是他往保温杯里倒了一大坨红糖，搅匀，抿一口。挺甜的，他又抿了一大口，但这回又甜又辣。他往红糖包装上看去，“姜汁”两个字排在“红糖”前面，小小的，不太显眼。

这姜汁红糖尽管味道奇怪，但周漾这个人也很奇怪，哪怕不喜欢这个味道，他仍然捏着鼻子强迫自己喝完了。

他回到办公室，将腋下的温度计取出来。

39度。发烧了。

去趟医院好了。他想。还可以顺便去看看钟泽。

*****

暴雨洗刷后的城市稍显混乱。街道上四处都是散落的枝丫、叶片，路面积水也有好几处。

周漾从公司所在的大楼出来，与进写字楼上班的人们反向而行。

他小心避过路面积水，走进一家粥铺。喉咙不舒服，他也没有胃口，但想到钟泽通宵，肯定又累又饿，他就打包了一份小米粥和小笼包给他捎去。

他打车到了医院，周六的早晨，医院依旧人满为患。周漾拎着早餐，想趁着热乎劲儿还没过给钟泽送去。

他体质还算可以，很少生病，加上工作忙，身份也不太方便招摇，所以他以前从来没有去过钟泽工作的医院，这次还是头一回。

他一路找去去了急诊大厅，导诊台只有一个值班小护士趴在桌上打瞌睡，看起来累极了。

周漾不好意思打扰她，便径直往楼上住院区去了。住院部排队缴费的人少，很安静，偶尔有病患家属抬着餐盘进出。

周漾兜了一大圈，也没见到医护人员，正奇怪是不是自己找错地方了。

迎面过来一个中年护士，推着一个装满瓶瓶罐罐的医用小推车，周漾连忙走上去客气询问。

“你好，请问急诊科的值班室是在这层吗？”

“值班室在走廊尽头。”护士阿姨说话声音柔和。

“谢谢您。”周漾道谢。

“你有什么事吗？这个时间值班室没有医生值守的。”

“这样啊，我是来给钟医生送早餐，我是他……家人。”周漾答，又问：“那我现在在哪里找得到他呢？”

“小钟医生吗？”护士阿姨凝神想了想，疑惑道：“他昨天轮休，已经回家了啊。”

周漾一头雾水，没搞清状况。又问：“后来医院不是又把他叫回来帮忙了吗？说是出了好几起交通事故啊。”

“昨天三环发生一起特大连环车祸，伤者都送去隔壁医院了。小伙子你搞错了吧，你怕不是钟泽医生的家人吧。”护士阿姨说。

“会不会搞错了？万一有好几个钟医生呢？”周漾仍是不死心。

“那不能错，我们急诊科就那一个钟医生，人勤奋能力又强。”护士阿姨说道。

*****

周漾手里攥紧早餐袋子，沿着楼梯往下走。那时候钟泽语气着急，说要来医院加班，他信了，但原来是骗他。

为什么要说谎呢？如果没来医院又是去了哪里？

周漾脑子有点乱，又痛，像是要爆炸了一样。

他停下脚步，背靠在白色的墙面上，墙面的凉意透过薄衫传到他皮肤上，他在暴热的七月，感觉有点冷。

他打开手机，划开通话记录，指尖在“钟泽”那一栏上方停留，迟迟没有按下去。

早饭要冷了，冷了就不好吃了。等会儿再说吧。他想。

于是他又坐在医院后门的花坛把原本是带给钟泽的早饭吃完了，不知道为什么，平常他最喜欢的小笼包子今天特别油腻，小米粥也不够软烂。

吃完早饭他还是拨不出电话，后来他又去挂号，输液，拿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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