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怨报德(1/2)
“可是有醒转?”
“烧已经退了,但是这脚踝上的旧疾恐怕不是这么容易就恢复的……这位夫人寒气侵体……而她的脚疾最忌风寒……恐怕有段时日无法行走了……”
“……今次是太过分了……没想到本王帐下竟有这么多人明知故犯!”
“……水……水……”我耳边隐隐约约听到似是有人交谈,神志不清,却是觉得喉咙异常干涩。
“醒了?”旁边的人似乎很兴奋,有人用手翻了翻我的眼皮。我下意识想躲开,别过了头。
“水来了。”我被人扶了起来,清凉的水划过我的咽喉,干涸之感瞬间消散。
我努力的睁开眼睛,看到一个中年男人正仔细的给我把脉,而他身后,便是高长恭。他见我醒转,似乎很欣慰,轻轻对我点了点头。
我如今靠在姚诀的怀里,方才的水也是他送的。他见我醒了,也高兴的笑了出来。
“这……是哪里……梅子呢……”我很虚弱,声音轻不可闻。高长恭上前了一步,说道
“这里是在下为夫人安排的军帐,夫人在这里养病便是。梅女郎已经醒了,就在旁边的军账里。方才来看过夫人,这会儿已经回去了。”
“……”我听罢放心下来,说道
“多谢……”
“夫人不必如此,”高长恭听罢神色肃穆,竟是对我行了一礼
“夫人的斥责在下倍感惭愧,也反思良多。这两日皆在整军,那些违反军令的将士已经按军法处置。今后此类事端,绝不会在我高长恭帐下发生。”
“……”我见他颇有诚意,心下也欣慰少许,让他发现这个问题,也算是功德一件。然而他如此恭敬却也有些过了,于是急忙说道
“将军不必介怀……妾身也是……太过鲁莽……才口出狂言……望将军见谅……”
“夫人勿要做此想。”他见我如此说,轻轻的摇了摇头,微笑着说道。
给我把脉的军医站了起来,说道
“夫人已经醒了,而且脉象平和许多,应该不会有危险了。在下去给夫人开几个方子,快些将耗去的气力补回来……”
“你去吧。”高长恭听罢,说道。
我见军医出去了,说道
“将军可是有……时间?妾身想……与将军单独言语几句……”
高长恭听罢并没有多疑,点了点头。姚诀拿了一块软枕放在我身后,让我靠着,又帮我掖了掖被角,说道
“奴才就在门外,夫人如有吩咐,唤我就是。”
“好……”我实在是疲累,眨了眨眼睛,算是答应他。他见状回身对高长恭行了一礼,便随着军医出了帐子。
见旁人都出去了,高长恭寻了张蒲席,坐在了我的衾席旁
“夫人有何事?”
“……”我想了想,便先从相对不重要的事说起,于是努力坐直身子,说道
“妾身……想请将军……放了那些战俘……”
“不可……”高长恭听我如此说,严肃起来,他也不由得坐正了身子,说道
“今次不同往日,我国律令,战俘要一律充军,决不可放走。所以夫人也是,在下不能放你走。”
“可是……那些女子……还有些孩子能做什么?”我见他一如当年般不通情面,虽然早已料到,但仍是心中不平
“难道……真的要做苦力……甚至……”我有些激动,呼吸粗重,停了片刻才说道
“军妓?”
“战俘不是在下可以处置的,必须上交朝廷,由朝廷安排……”
高长恭见我语气异样,话语绵软了些。
“……真的……不行吗?”我仍是不死心,问道
“不可……”他并没有犹豫,直截了当的说道。
“那妾身呢……将军知晓妾身身份……是否要告知你们的皇帝……”
我声音微颤,心中也同样紧张。齐国的皇帝高纬是个出了名的疯子,宠信她的乳母陆令萱,随意分封大臣,齐国光是开府仪同三司就多达上千人。他还把宫中的宫女皆封为郡官,赏赐皆不低于万金,甚至把自己养的宠物都封为一品大员。更是听说,他曾经在内宫之中为了寻乐,活活烧死了自己父皇侍妾生的两个兄弟。而当年曹昭仪的阿姊,就是因为不愿意按高纬的吩咐,赤身裸体躺于朝堂之上让众臣欣赏,竟被高纬一怒之下剥去了面皮,赶出后宫,不日便暴尸街头,死状可怖。如此这般为所欲为的皇帝,如果落在他的手里,甚至最后有何等结果,都未可知……
我紧紧的盯着高长恭,希望他不要如此执拗,可以放我走。
高长恭沉默不语,恐怕他心里比我更清楚,他所侍奉的皇帝到底是什么样的人。过了半晌,他微不可闻的叹了口气,说道
“夫人恕罪……此事不可谓不重大……在下必须呈告皇上……”
“……呵呵……”我听到他的言语,好似瞬间跌入了万丈深渊。难道我的一步一步的妥协,到头来仍是逃脱不了厄运……
我深吸了口气,却仍是无法平复内心的愤怒。停了片刻,我阴沉下脸色,说道
“将军……你不该救妾身……于妾身而言,如此那般死了……或许也好过落在你们的皇帝手里……”
“……”他没说话,神色晦涩不明,但却透着似有似无的无奈悲凉。
“……将军……你比我更清楚……你们那个小皇帝……到底是怎样的人……以他的资质……他根本守不住齐国……”
我横下心来,沉声说道
“我大周当今的圣上……才是一个有为之君……良禽择木而栖……将军如此英才……为何不给自己留一条后路……如若今日放了妾身……日后……妾身一定尽力相帮……将军……为何……”
“不要说了!”高长恭突然打断了我的话,他看着我,神情磊落,说道
“在下是齐国宗室,更是陛下的臣子。忠君之事,是在下一生恪守的准则,不可更改!请夫人原谅在下,此番只能如此行事。”
“……”我看着他义正言辞,心中五味杂陈。愚忠之人,是根本说不通的,看来真的要凶吉难料了。而我同时又深感痛惜,这样一个英才,为什么会生在齐国,却又甘愿为那样一个昏君万劫不复?
高长恭说罢,却又神色一变,面露微笑,温柔说道
“不过夫人放心,在下一直把夫人当朋友。为朋友两肋插刀,在下定会保夫人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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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着高长恭却一言不发,他的冥顽不灵让我颇为不快。然而此时我人在他手中,却也是无可奈何。高长恭见我不言语,轻叹了口气,正想说什么,却听到门外有人叫到
“将军,尉将军求见。”(尉相愿姓尉还是姓尉相?有没有亲可以解答?)
我们二人听完皆望向门口,高长恭说道
“进来。”
门外之人便掀帘而入,他见营帐里除了高长恭还有我在时,愣了片刻。而当我看到他的脸之时,却是有些意外。
这人……便是将我掳来的那个将领……是他杀了客栈的老夫妇……
然而他似乎并不记得我,他对我草草行了一礼,便走到高长恭身边说道
“殿下,朝廷的宣旨官快到了。”
“好。我马上来。”高长恭听罢微微点头,对我说道
“夫人好好休息,在下还有事,先行告退。”
我见他们有事,轻点头,有些不自然的笑道
“将军国事为先。”
说罢他便随着那人离开了我的营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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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诀……”我虽然身体虚弱,却是强撑着掀开了被子。姚诀听闻我的呼喊立刻掀帘入账,见我想站起来,急忙过来扶住了我
“夫人小心!”
“……扶我……去看看梅子……”我轻轻摆手,示意自己没事。姚诀听闻点了点头,扶我出了帐子。
梅子的营帐就在我的旁边,姚诀本想在门口唤梅子,却被我制止了
“如果她在休息……岂不是扰了她?”我略带责备的看了一眼姚诀,他急忙点了点头,帮我掀开了帘子。
梅子果然在睡着,她的脸上浮肿消了些,但仍是红肿。她如今盖着被子,我看不到她身上的伤,不过看到她似乎有好转,也算安心了些。
或许是多年养成的警惕的习惯,梅子睡得浅,我们正打算离开,她却醒了
“夫人?”
她见我出现,惊得就想起来行礼。我见她如此,急忙来到她的衾席旁,按住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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