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诉(1/2)
当我们来到高府之时,只见小翠匆忙从府中而出,只为站在门口等我。她的身孕已经有八个月了,她与高熲婚后已经育有一子一女,如今又孕,本该恭贺她。只是我如今心如乱麻,无暇顾及旁的事。
小翠顶着冷冽的寒风,艰难的站在门口,见我下车,立刻迎了上来。
“小姐怎么来了?”她很是欢喜,见我便想与我行礼。
“怀着孕还据什么礼数?”我责备道,将她扶了起来。
“小姐这趟……”
“昭玄在吗?”我直勾勾的盯着朝府门里看,打断了小翠的话。
小翠一脸尴尬,急忙调整情绪说道
“夫君身子抱恙,在寝室呢。”
“派人去唤他,我去书房等。”
我抬脚便朝府里走去,侍婢上前扶住小翠,也急忙跟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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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进到书房里,坐立不安,索性也不坐了,便站几案一旁,拿起了搁在上面的书卷。
这是一本《淮南子》,我随手拿起,所敞开之页是《说山训》。高熲似是精读此书,此页满是注释
“兰生幽谷,不为莫服而不芳;舟在江海,不为莫乘而不浮;君子行义,不为莫知而止休……”
“君子行义,不为莫知而止休……”
“小姐可是要喝些水?小翠看您脸色不好,”一旁的小翠见我面色凝重,道
“我已经派人去寻夫君了,他很快就到。”
“呵……不为莫知而止休……”
这是在说我不懂他吗……
怎么会,没有人比我更懂他了。
“小姐要吃点什么吗?诶……这里自是比不上随国公府……也没什么准备……要不我去烧几个菜?”
小翠试探道。
“不必,我与昭玄说两句便走。”我言毕,又继续看书。
“……哦……好的。”小翠见我不理会,又是一番尴尬。
“你也八个月的身孕了,忙前忙后的作甚?让府里的下人们做便是了。”一旁的梅子看不下去,说道。
“我这不是习惯了了嘛,这么几年了,还是喜欢亲力亲为……”小翠不好意思到
“夫君也没说我什么,反倒时常跟着我一同做一些家务,我觉得也没什么不好的……”
“……”
我虽未言语,低头看书,但是小翠八个月身孕,算来高熲去平阳的时候便已经怀了。
如此这几个月,不知道她是如何度过的。
我心中愧疚,然而直到现在,她也未曾提过出征之事。
我心怀感念,心境轻松了些。
小翠便是小翠,纵然现在当了阿娘,唠唠叨叨的,但是她总有种魅力,让我感受到一股家的温暖。
“夫君来了。”小翠正与梅子聊着,只见高熲从门外而入。
他身子仍未好全,脸色苍白,整个人瘦了一圈,病病恹恹,让下人搀扶着才进来。
小翠也不管自己的肚子,急忙上前便想扶高熲,被他微微一笑,摇头拒绝了
“若是让有孕在身的夫人来扶,在下岂不是枉为人夫?”
“可是……”
高熲摇摇头,朝我走来。
我回过身,看到他的病体,突觉自己会否有些残忍。本是应该好好休整,反倒是又要用这些烦心事来叨扰他。
高熲见到我很是高兴,在下人的搀扶下坐定,小翠急忙命人端来了茶水。
我放下书本,面色凝重,未曾坐下,却也不发一言。
“小姐要不要吃点粥……”
小翠还想说什么,却被识趣的梅子拉了出去,连带书房里的下人也鱼贯而出,很快便就只剩我与高熲二人。
“怎么了,谁又惹你不高兴了?”
高熲见气氛不对,打趣道。
“火烧眉毛了,”我看向他,将心中的不满倾泻而出,
“是宇文邕,他想杀人!”
高熲见状,神色一凌,警惕的抬手制止我,朝窗外望去。
“放心,有梅子在,就算皇上的细作,也听不到我们的话。”
我说着,便将之前发生的是都告知了高熲。
“……”
我言毕,高熲陷入了沉思。他眉头微蹙,修长的手指支着下巴,嘴角微抿。一双狭长的眼眸显得更加扑朔迷离。
“我问了秀竹,怕是李娥姿带去的胡医探出了阿大这一胎是个女儿,因此宇文邕才没有趁早除掉她……”
我说道
“本是不到三个月的身孕,我猜想他是想回京之后再作打算。可我等不及,若是再不做点什么,我真的怕阿延回不来了!”
“……恩……”许久,高熲看向我,点了点头,
“虽然不愿意相信,可是你所猜想的……怕十之八九是真相。”
“呵呵……”我冷笑一声,说道
“或许那个位子便就会把人彻底改变,他早已不是我认识的宇文邕了。”
“本来便是不必要的追击,更何况以我对宇文宪的了解,他不会做出如此缺德之事。”高熲道。
“本来三弟在中军,其他将领皆随皇上回京,为何只有三弟被派去随行宇文宪追击任城王。因为三弟与阿延一心,若是他们死于伏击,无人会怀疑这是皇上的借刀杀人。事后他给阿延一个谥号,便就一切皆定,再无翻盘可能。而我,便就要在这个谋杀亲夫的人的统治之下生活一辈子!”我怒道。
“怕是皇上未曾想到普六茹整会舍身救兄,也未曾料到他如此顽强竟是躲过了尉相愿的伏击,”高熲道,
“只是……此番并不可掉以轻心,如今他身负重伤,只要他未曾回京,一路上皇上有的是机会除掉他。”
“我知道……所以我现在真的要急疯了!”我握紧了拳头,紧闭双眼,希望自己冷静,
“我不顾阿大怀孕之忌讳,让秀竹和梅子在宫中和朝堂之上散播阿大怀了龙嗣之事……我明知道阿大怀的是女儿,却让将其说为龙子……只有太子妃怀有身孕且是皇子,怕是才能震慑那些想谋害普六茹氏之人……”
“……”
“可是……可是若是想杀人的是皇帝……还是宇文邕这样一个为了权势全然不顾亲情家人的皇帝……我甚至不知道他会否除掉阿大的孩子……我……我心如乱麻……”
“阿大的孩子……是个女儿……若真是生下来……就算可以把责任推到御医身上,怕是阿大与普六茹府涉嫌欺君犯上的罪名也要坐实……我这是……我这是饮鸩止渴!”
我紧咬着嘴唇,愤怒的一拳砸在了几案上
“为什么?他为什么处处针对阿延!为什么他低调行事,从未招惹宇文宪王轨那些人,而他们却一直苦苦相逼?”
高熲沉默片刻,道
“皇上行事,一向深不可测。若仅是因为那些所谓流言,恐怕不会如此简单。皇上或许是感受到了威胁,或许也有其他的原因。他如今急于除掉普六茹坚,便是因为如今是最好的时机,算作为国牺牲,到时候厚葬于他。一方面除掉了他,另一方面也为自己博得了美名。若是等他回京,再寻办法除掉他,怕就会落得一个狡兔死走狗烹的骂名。所以,只要普六茹坚能顺利回京,想必皇上便不敢擅专。更何况如此做,就算不能除掉他,但是退而求其次,可以以此为要挟,迫使随国公府答应立宇文阐为太子。如此,皇上百利而无一害,何乐而不为?”
“那该如何做?”我问道。
“……我们在京,他远在沧州鞭长莫及。你的法子或许可行,可若是皇上真想杀,如此遥远之地,怕你我也无能为力。”高熲摇了摇头,看向了我。
“你放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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