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人不进公门(1/2)
第五十五章·好人不进公门
析斯亦一行人是踩着城门关闭的鼓点进的城。
等回到国公府, 恰正是用晚膳的时间。
颜欢一脸恭顺地跟在“析二爷”的身后进到老太太的院子里, 便只见院里一片灯火辉煌。屋里的欢声笑语随着丫鬟们时不时撩起的门帘而一阵阵泻出, 显得里间格外的热闹。
因国公爷和老太太的母子关系僵硬,便是照着惯例一家人每五日“聚餐”一次, 那气氛往往也都是沉郁的, 倒是难得会在老太太这里看到这样的欢快场面。
颜欢正诧异着, 只见那守着门的小丫鬟看到他俩后, 一扭身, 巴巴地跑进去向老太太报信了。
屋里的老太太听见, 忙不迭地叫着“析哥儿快进来”。转眼间, 那门帘一打, 赖二媳妇迎了出来。
赖二媳妇上前对着析斯亦行了一礼, 刚要开口说话,却是这才看到跟在析斯亦身后的颜欢, 顿时一皱眉头, 先对着析斯亦笑着说了声“请”后, 又伸手一把拉住欲要随在析斯亦身后的颜欢, 压低声音对她道:“你可是去认过尸了?”
见颜欢点头,她跺脚道:“那你还不知个忌讳, 竟还来这里?!这是要找老太太的不痛快吗?!”
颜欢一阵不明所以。
已经上了台阶的析斯亦也停住脚, 扭头问着赖二媳妇:“怎么?”
赖二媳妇这才反应过来, “欢颜”是跟“二爷”一同回来的——就是说……
她忙又问着析斯亦:“二爷竟也去了?!”又跺脚道:“那种地方, 岂是二爷能去的?!”
此时, 老太太见析斯亦还不进去, 早在屋里叫道:“析哥儿在外头做什么呢?快进来,可别冻着!”又催方老嬷嬷出来看看。
方老嬷嬷刚一出来,那正小声责备着颜欢的赖二媳妇便丢开她,上前去对着方老嬷嬷一阵低声嘀咕。
方老嬷嬷也是一惊,倒是没像赖二媳妇那样指责“欢颜”带着“二爷”乱跑,只对着析斯亦一阵叹气,道:“二爷便是好奇,也不该去那种地方。万一沾了邪祟可如何是好?!”
说着,便一手拉住析斯亦的胳膊,吩咐着赖二媳妇,“你去跟老太太禀一声。”又吩咐一个大丫鬟,“快去开了老太太的佛堂。”再扭头对颜欢和析斯亦二人摇头叹道:“到底还都是孩子。”
颜欢和析斯亦对视一眼,不禁全都一头的雾水。
而屋里,听到禀报的老太太也是一阵大惊失色,道:“析哥儿也真是胡闹!”又道,“欢颜竟也不拦着!”
只听屋里有个陌生的少年声音笑道:“老太太别怪,我可得替欢颜叫一声屈了。自来只有丫鬟听主子的,哪有二哥听欢颜的道理。”
颜欢诧异想着“这是谁”时,就听得国公爷也道:“该是析哥儿的主意。”
偏那一向“护犊子”的老太太也是一反常态,竟没有跟国公爷翻脸,也没有指责那个陌生的声音,只罢了这个话题,嘱咐那赖二家的道:“你们好生侍候着,等一应事毕再带析哥儿进来。”
那赖二媳妇答应着出来,便和方老嬷嬷二人一前一后地押着析斯亦和颜欢进了老太太那东侧院里。
要说起来,其实老太太并不怎么诚心信佛,可因这是大周的国教,老太太也就顺势在自己的院子里也安了这么个佛堂。
等颜欢和析斯亦来到佛堂前,只见佛堂里的灯火已经点了起来。
而不等他俩进到佛堂里,方老嬷嬷便先止住了他二人的脚步,回身从一旁早准备好的丫鬟手里接过一根柏枝,却是不知道沾着什么水,一边念着佛,一边点过析斯亦的双肩,然后才放析斯亦进到佛堂里。
析斯亦如此一遍后,颜欢也被赖二媳妇照样拿柏枝点着那水拍了双肩。
赖二媳妇回头看看析斯亦和方老嬷嬷,见二人都没有看向这边,便又用手沾了那不知撒了什么东西的水,没头没脑地往颜欢的脸上一阵乱洒。
颜欢不知究竟,本能地想要避开,却叫赖二媳妇一把抓住。
“别动!”赖二媳妇低声道:“这是给你去邪祟的,多洒些总没坏处。”又道,“毕竟那人是枉死的。”
颜欢这才知道,众人这么一番兴师动众是为了什么——原来,竟是在搞迷信活动!
但,正所谓“入乡随俗”。虽知道这就是个笑话,颜欢也只能无奈地充当着这“笑话”里的主角,由那方老嬷嬷和赖二媳妇指挥着她和析斯亦两人,又是佛前上香,又是香灰抹额,最后还被逼着喝了一口洒了香灰的水……
等一应佛事毕,方老嬷嬷才终于觉得把二爷身上的邪祟之气都去了个干净,这才引着二爷回到老太太的正院里。
至于欢颜,则都没再让进老太太的院子,便这么被遣回了二爷的院里。
此时金妈妈和如意也早接到消息到了老太太这院里,“析二爷”面前倒也不缺人伺候,颜欢乐得偷懒,便老老实实地回了自己的屋。
她这里才刚一坐定,那正好不当值的红豆和板栗两个就好奇的探着脑袋进来。
板栗问:“姐姐竟真是去认尸了?死人什么样儿?姐姐怕不怕?”
红豆则端着一碗不知道泡了什么的茶水,非要颜欢喝下去,道:“这是观里求来的正气水,最是压邪去祟的东西了。”
当时喝那香灰水,都是被逼无奈的事,如今颜欢哪肯再喝这不知来历的东西,又不好伤了红豆的心,便接过去假装抿了一口,再借着说话的模样,把那碗水给放到远远的桌角处,扭头对二人笑道:“你们怎么都知道了?”
红豆撇嘴道:“原不知道。还不是有人起了什么坏心思,才故意闹得府里无人不知!”
又凑到颜欢身旁小声道:“这事儿有些蹊跷呢。照理说,我们这样的人家,遇到这样的事,再没有叫姐姐抛头露面的道理……”
颜欢倒没有那种特权的想法,便打断她笑道:“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只有我能认出那个凶犯。”
红豆又是一撇嘴,“便是只有姐姐才能指认,也再没有这么急的。”
她探头往窗外看了看,再次作小心状,凑到颜欢面前小声道:
“姐姐也知道,我二姨家的表哥就在门上当差。我因觉得事情有蹊跷,就特特跑去问了我表哥。我表哥说,衙门里来人倒并没有说非要叫姐姐今儿就去指证。是有人在老爷跟前说,怕万一衙门破不了案,到时候推说是我们府上不肯帮忙,反倒坏了老爷的官声。老爷觉得有理,这才特特派人追过去让姐姐去衙门作证的。只是,倒没想到二爷也跟了去。”
她顿了顿,抬手指了指东墙,小声又道:“跟老爷说话的那人,跟她家是亲戚。”
这个“她”,指的自然是住在东隔壁的如意了。
颜欢不解,笑问道:“我不明白了,这有什么能算计我的地方。”
红豆推着她:
“姐姐这么聪明的一个人,今儿怎么倒糊涂了?!不说俗话说‘好人不进公门’,便是姐姐去指认的是个死人,还是个枉死之人,就足以叫人心里生了忌讳!看看,姐姐这一回来,老太太直接把姐姐打发到佛堂里去秽气,可不就是因为这个!回头若有人再在老太太面前说点什么,不定老太太就因此再不许姐姐近身侍候二爷了呢!若真是那样,可不就算计到姐姐了?!”
板栗虽早熟,到底还是个孩子,一时倒没有想到忌讳一事上。如今听红豆这么一分析,她才反应过来,忙也道:
“红豆姐姐不说我竟也没觉得,姐姐这么一说,想想还真是这样呢!而且,就算老太太不忌讳,府上忌讳这些的人多着呢,天知道以后会传出什么话来。”
“还有,”红豆道,“姐姐当时真该拦下二爷才是。如今老太太那里是一时忙不到,等回头有了空,若再有人有心说点什么,不定老太太就得疑心是姐姐蛊惑着二爷去了那种地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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