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走时道别（1/2）
第一六一章·记得走时道别
因为整个京城就只有析斯亦这么一例这种病症, 颜欢进到那个院中时, 就只见那院中空空落落, 只一个看着至少已经近百岁的老僧人, 在院中极缓慢地扫着地。
看到颜欢进来，老僧人向她双手合十行了个礼，就再不搭理她了。
因为急着要看析斯亦的情况, 颜欢也没有跟这老和尚多话，就急急去了那唯一一间门上挂着帘子的房间。
刚一进去，颜欢就只觉得眼前一阵烟雾缭绕。那浓烈的檀香味，熏得她几乎透不过气来。
她赶紧打起帘子, 让新鲜空气流进屋里，这才吹散了一点屋里的浓烟。
等里面的浓度略减了些后, 颜欢才看清屋里的情况。
就只见这间屋虽大, 屋里却只有一张桌子一张床。
桌子上, 一个香炉里还在浓浓地燃着一大把檀香。
床上，析斯亦则规规矩矩地躺着，一动也不动。
颜欢着急地扔下门帘, 直接扑到床边。
就近一看，她才发现, 析斯亦这会儿整张小脸都通红通红的, 明显是在发着高烧。
他双眼紧闭, 浓密的睫毛覆着脸颊, 看起来有种少见的柔弱。
颜欢心头一乱, 赶紧伸手试了试他的鼻息, 见他呼吸急促，她这才放了点心。
“还好，没死！”
她低低嘀咕着，又六神无主地在床前转了两圈，然后伸手用力拍了拍额。
“冷静！冷静……慢慢来。想想，先做什么！”
她告诫着自己，回头看看那个依旧在吐着浓烟的香炉，便跑过去扯下门上的门帘，用门帘包着那香炉，把香炉从屋里扔了出去。
那扫地的老和尚见了，忽然对着颜欢一阵“啊啊”大叫，一边还挥舞着双臂，比划着什么。
颜欢这才知道，老和尚是个哑巴。
可等她问着老和尚的话时，她才发现，老和尚不仅是个哑巴，也是个聋子。
但她倒是猜出了老和尚那比划的意思。
似乎是，因为这种病症完全没有有效的药物，人们都相信，供佛的檀香能驱邪正气，所以，这就是那唯一的一个所谓“药方”了。
来自后世的颜欢可不信这些。她宁愿相信那些在她的世界里已经得到过验证的治疗手法。
所以，她全然不顾那老和尚的阻挡，硬是找来工具，把析斯亦那屋里被封死的门窗全给撬了，又小心地给已经烧到昏迷的析斯亦解开他身上裹了一层又一层的被褥，然后打来清凉的井水，用她所知道的一切物理方式，试图给析斯亦降温。
老和尚原还要阻止颜欢的，可他到底已经很老了，颜欢却年轻力壮。见实在阻止不了，老和尚就放弃了，干脆找了个蒲团，在廊下打坐，替析斯亦念起经来。
他这里念着经时，就只见那个小丫头时不时地从屋里冲出来，然后又冲回去，也不知道她到底在干什么。
因为知道被送进来的人，基本就只剩下等死一条路了，老和尚叹息着，也就不管她要干什么，只继续念着经文，替屋里那“一主一仆”祈祷着。
颜欢直忙到傍晚，才总算把那屋子收拾得像个病房了。
她小心地推开一角窗户，让空气流通进来，却又吹不到析斯亦的身上，然后便坐在床边上，耐心地、一遍一遍地，利用那冰冷的井水给析斯亦降温。
可似乎这种手法并不管用。天黑后，老和尚送来油灯时，析斯亦的温度依旧没能降下来。
不仅如此，当她把她配制的生理盐水往他嘴里灌时，发现原本还能吞咽的他，这会儿居然连吞咽都做不到了。
擦干他的唇角，颜欢伸手摸了摸析斯亦的脸，叹着气道：“你这是要我吻你吗？”
她含着一口水，也含着一眼泪，慢慢吻上他的唇，将水一点一点地度给他。
直到度完一碗水，她才让那滴泪掉了下来。
“你这是已经回去了吗？你是打算把我一个人扔在这里不管了？！你不是说，只要是你承诺的事，你就绝对会做到吗？可是你自己答应我，说要同来同回的。看看，我就知道你说话不会算数！还说什么要彼此诚信……”
“其实我一直都知道，你在生我的气。因为我对你有保留。可你看看你现在，你能怪我吗？！看看，我对你有保留还是对的吧！”
“你回去也就回去了，我一个人留下也没什么，没有你，我照样能活得很好！”
“对了，我跟你说过没？六爷想我跟他呢。没了你，我就跟六爷走。以我的手段，我肯定能做一个宠妃。到时候，再把我儿子扶上皇位，我就是个妥妥的太后。然后我养他十个八个面首，我天天调-戏他们，那时候，我倒看你怎么拿你的眼刀砍我……”
“算了，同事这么多年，说起来你也没有亏待过我。你想走就走吧。这地方不是人呆的，能回去更好。你在那边功成名就，什么都不缺，回去就回去吧。你回去做你的总裁，我留下，这里，我已经有父母了呢……”
她吸了吸鼻子，因为实在气恨不过，就低头在他那漂亮的锁骨上用力咬出一个牙印，然后抚着那道牙印，流着泪道：
“真不甘心，这么块腱子肉，居然一直没能吃到！该死，你肯定是故意的！是不是你其实一直嫌弃我，所以才故意找着借口不肯碰我？！说吧，是不是其实你一直想逃，不过是因为你答应过我，不好意思拒绝我，所以才故意找了个‘未成年’的借口？！好吧，析总，你如愿了，你走吧，我不留你。我早说过的，你走就走，我不会留任何人……”
虽然这么说着，她的手却死死缠上了析斯亦的肩。整个人也跟怕冷一样，缩进了他的怀里。
“其实……我说谎了。”
她把脸埋进析斯亦的脖弯处。
“其实我也想过要跟你长长久久的下去。但我害怕，真的害怕。我不是怕你变心。这个我早有准备。我怕的，是我会变心。我怕哪天我会跟我老子一样，突然就发现，你对于我来说已经不再是个爱人，而是一份责任，一份我不想负的责任。为了责任在一起，其实很痛苦的。所以我宁愿我们彼此没有任何承诺，走到哪一步算哪一步。就算今天我们散了，也是开开心心地散……我……”
她搂紧他。
“可我发现，我还没想散呢，你就想散了……明明已经想好了的，就算你先撒手，我也不会难过的，可我……”
她抱着他，先是无声抽泣，后来，因为知道和尚听不到，她干脆放声大哭起来。
“别留我一个人在这里，求你……”
作为颜欢，她头一次按下心头的骄傲，说出那个“求”字。
“求你……”
她抱着他，这么低喃着，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再醒来时，天居然还没亮。
颜欢动了动，觉得头很疼，眼睛睁不开眼，身体沉得像是背上压了一座山。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