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四】(1/2)
医院病房里静悄悄的,没一点声音,估计药劲儿过去了,疼的睡不着觉,只能开了灯,打开电视,有声音比没声音让人舒服。
他有很多年,都喜欢开着电视睡觉。自从浅浅出现,每次帮他关电视,才慢慢适应了。浅浅不在,他又是照旧老习惯。怕静。
窗外漆黑一片,电视放的是午夜节目,电影频道,娱乐新闻。
他忽然想起中学有一回住院,也是这样自己一个人,只有电视陪着,只能独自一个人看电影。
那次是跟别人打篮球,摔断了手,脖子上挂绳吊着。天天无聊的要死,只盼着郑瑞明他们几个能多来看看他。
那时候小,根本不会思索什么未来,他们这一帮人,似乎都是从不思考那样的问题,因为都知道,家里人会给安排好的,不用操那个闲心。想走自己路的人,真不多。那时他也压根没想过自己将来要做什么。一个时刻被家里人告诫一定要保持低调的青春期男孩,活着的意义是什么呢?没有,不知道。
睁眼望天,闭眼睡觉。
最大的爱好,可能就是打游戏。郑瑞明有路子,带着宋楚凯和万宝路,捧着电脑,跑到医院的特殊病房里,一起剁魔兽,剁得天昏地暗。这也是他们这类人容易变成败类的重要原因,实在太无聊,无聊得发疯。看起来人人羡慕,其实什么都要谨慎避嫌,这也不行,那也不行。
干部原则有一条是,回避制度。到了一定级别,不能在本地任职,父亲调任到北京,他最开始是不能一起在就职地生活的。朋友交的稀稀拉拉,没人知道他的真背景,因为不能随便说。到最后剩下的也就还是那几个自己圈子里的人。人人以为干部多么多么牛,其实空闲时间几乎没有,无法顾及家庭,一年到头见不到父母几次。再后来,他习惯了,跑来跑去,也烦了。可能是早看够了身边一个一个妥协人的痛苦,才开始想着,要走自己的路,不能像他们一样。
圈子里的朋友,大部分才越过成年的线,就开始放飞自我,流连于各种俱乐部,找女人,飙车,装逼发泄。不外乎黄/赌/毒。捅出一箩筐的糟心事,最狠的捅大篓子不伏法,混不起呆不下去了,换地方换名字,去外地接着混,还是那个逼/样,父母实在没辙,狠心一棍子打到国外去,到了国外,爹妈权利辐射不到了,可能会懂得收敛一点吧。
他之所以没有迷失,可能就是因为早早看透一切,把年轻旺盛的精力都投注给了痴迷的特效工作室。热情都留给了爱好而不是女人和权利。所以他的感情,从不会屈服于规矩和利益之下。
电视里开始播放旧电影,《花样年华》,穿着旗袍袅袅婷婷走过去的女人身姿。
他又一次开始想念浅浅了。无法回避的感情,刻骨的相思。人到后来,想要的,就是个暖心陪伴。
他必须要为自己的爱人,婚姻,谋划一个天长地久。不妥协之后,必是要天从人愿。
其实如果执意跟浅浅结婚,对他来说,并非难事,先斩后奏的事,二十出头就干过了。还真没怕过谁。顾忌多,是人的岁数逐年渐长,面对事情的心境也就不一样了。人不能光吃饭,不长记性。
爷爷年龄大了,高寿长辈,要的不过就是一份祖孙后背的尊重尊敬,孝顺孝顺。先孝而后就是顺。闹狠了气出个好歹,这罪名就全得是落到浅浅头上。再好的人担上这么大的罪名,在他们这个家族里总归是落不下好的。
在考虑到婚姻,以及婚姻的长久问题。他更是想的要比别人多的多,因为他失败过一次。惨痛的教训。
什么样的婚姻他没见过?一开始都是你好我好大家好。时间长了,锁事缠身,必然坏事。难听话,伤感情的事都在后面等着,一庄一件。这是为什么?头没开好啊,欲速则不达,只会加速后期的崩盘。
康国深这些年,学会的最重要的一件事,就是有问题解决问题,闹是没头的,也不会有多好的结果。
他有更长远的打算和谋划。想有个结果并不难,难的是有好结果。就像革命一样,天子受天命,故更替朝代,谓之革命。他就要在这个家里,来一场历史性的革命。把浅浅捧上去。
现实生活,日子都是一个阶段一个阶段过的,不能只想着眼前不想今后。
他要为浅浅铺的,是一条可以长久落拓走下去的路,让家里人人高看,不许怠慢。
老一辈里能和爷爷并驾齐驱,说话同样有分量的,那只有外公了。
爷爷,一个武将出身,看惯了政/治手段,爱极了面子,谈什么人情冷暖,等同于放屁。只讲究硬实力,谁的拳头够硬谁就是赢家。只要最终胜利没人追究其手段多么卑劣。爷爷有一本书,上面斯大林的名言:胜利者不受审判,这是一句很流氓的话,但政/治就是这么现实!所以他自己比任何人都现实。
外公,自小从文,童年风光无限,天赋高,家教好,上天眷顾,一路走来何其辉煌,在学术界人人称他为大师,大文豪。但他只当自己是个普通人,把身份看的并不重,在他眼里,不过都是些虚名。坚持为学做人,踏实做事,臻于极致,有自己的生活,也有自己的坚持。真正做学问的人,温文尔雅,有大情怀。
他盘算了好一段日子,才谋划出一盘新的棋局。
住院三天,清晨,郑瑞明风风火火打来电话,一上来就问:“国深,你跟龙易遥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没多大事。”以为是龙易遥捅了他的事传出去了。
“你自己上网看看,现在全是你们的新闻,说她怀了你的孩子!要奉子成婚!你他妈做了不知道戴套?你让浅浅怎么办?早知道这样,我可不去枉做好人,帮你骗她!这成什么了!你说你……也不提前打个招呼。”郑瑞明一个花惯了的男人,突然看见绯闻帖子满天飞都跟着上火。
“我从来没骗过她!”康国深一头雾水,为自己辩解,“我只对要结婚的女人才不戴套!再说,我根本没动过龙易遥,她跟谁怀孕?他妈自怀?”
他迅速想了一下,急了,“我不跟你说了,你赶紧找人把所有我和龙易遥有关的消息通通都撤掉!回头我再给你解释!”
郑瑞明再一想,觉得让他睡龙易遥不太可能,有的女人可以随便睡,给点钱就能打发。有的女人,那是万万不能的。这点理智,他相信康国深是必然有的。
郑瑞明说:“行吧,那你赶紧给浅浅打电话解释,她肯定是看到了。她看不到别人也会告诉她!”
康国深挂了电话,立刻给浅浅拨过去,死活没人接,他急的心里直颤,在病房里来回踱步,两只手仅仅扣住,捏的骨节直响。
电话开始不停的响,没有一个是浅浅。不能等。
他又立刻给龙易遥打电话。
“我操!”张口就骂,“你报复我!”
龙易遥确实带着报复的快感,说:“跟你学的,你不是喜欢闹吗,那就往大了闹啊。反正我孤家寡人,我不怕,这也算没辜负我白白给你拉的那些打单子。想想这段时间整天看着你那付思念伊人还要极力给我伪装的死样子,真是恶心!你一个情不自禁就能叫错我的名字,一件破羽绒服挂在屋里顶礼膜拜啊,摸都不能摸一下!破簪子摆床头上故意激我。城府挺深啊你。既然你那么爱她,我就看看她能有多爱你!你俩要是这样都不分,算我输。”
“龙易遥!”康国深怒目切齿,恨的想打人。
“自己好好擦屁股吧。我是个有仇必报的人,拜拜!”
得了别人那么多好处,也没办法理直气壮。康国深极力忍耐,控制情绪,保持理智。
给浅浅打电话。
那头人接了,他立马说:“浅浅,你相信我吗?”
“相信。”浅浅默了一会儿,什么都没有问,突如其来的说了一句:“康国深,你能给我一笔钱吗?”
“你要多少?”
“30万,我要去找我女儿,需要一笔钱。”浅浅在那头闷闷的,又说:“也许不够,50万可以吗?”
康国深脸色骤冷,说:“你不相信我,浅浅,你相信我,我跟她什么都没有,我……她阴我,报复我……”
“我真的需要钱,算我借的。”
“浅浅,钱我立马可以给你,你给我好好呆在广州,哪儿都不许去。行吗?”康国深几乎是求着她。
“你先处理你自己的事吧。”浅浅挂了电话。
康国深怎么琢磨怎么觉得不对劲儿,她一直有一笔存款说是用来找女儿的,从没开口要过钱。
在那头跟浅浅走的近的,也只有赵徐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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