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1/2）
白望月和季棠溪从出租车上下来的时候，已经互换了各种联系方式和彼此的姓名，也得到了她们竟然住在一个小区前后楼的可喜消息。
以“学校还有事情”为由拒绝了季棠溪“上来玩一会儿”的邀请之后，白望月把左手食指的戒指取下来握在手心里，走回自己的楼层，一路上没发现自己脸上一直带着微笑。
“你为什么不上去坐坐？这样还可能接收到季棠溪父母的感谢呢！”系统的卡机实际上在她们坐上出租车的时候就已经恢复了，不过它直觉那时候开口不是什么正确的事，于是把诸多疑问一直憋到现在。
白望月听见这话，脸上的笑容淡了下来。
她说：“不想去。”
不想在别人幸福的家庭环境里待太长时间，哪怕那个“别人”是季棠溪。或者说，正因为是季棠溪，她才更不想上去。那会再一次提醒她，季棠溪和她从来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什么叫‘再一次提醒’？你之前认识季棠溪吗？”系统有些疑惑不解。
差点忘了，这辣鸡系统能听见宿主在想什么……白望月脸上的笑容彻底消失了。
“我一开始就告诉你了啊，只要我想听就能听到。是你自己忍不住要说出来和我交流的。”系统的语气里充满不屑。
……好，是我自己蠢。
白望月加快了脚步，好像这样就能摆脱这种尴尬。遇见这个系统之后，她真是越来越不淡定了。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而且，既然你认识她，为什么她好像不认识你呢？你还装模作样的和人家换名字？”
“你不觉得你问的太多了吗？”白望月一个跨步迈进电梯，盯着楼层显示屏的眼神恶狠狠的，弄得和她一起坐电梯的小情侣都分开了互相搂抱着的胳膊。
“哎呀，白姐姐！因为我对季棠溪感兴趣嘛！你就说说呗？”系统一把童音，自认为撒起娇来萌到爆炸。
“你对季棠溪感兴趣？为什么？”白望月眉梢跳了一下，双手插到裤兜里，倚在电梯壁上，语气随意的问。
“因为她很符合我们选择宿主的要……要……咳咳咳……”
“呵。要求？”白望月步伐散漫，走到家门前停住，脸上是风雨欲来的平静。
“……”系统沉默以对。
“又死机了？”白望月挑起一边嘴角，歪着头从身后背包的侧兜掏出钥匙开门。
“死机也没关系。你要是敢附身季棠溪，我保证，这个世界上会多很多需要见义勇为的事情。”
“……”系统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开了口：“其实你心里想的是，如果我真的找季棠溪当宿主，你就想办法去贴身保护她。”
说到这里，系统停了一下，似乎在思考什么。接着它又说：“白望月，你真的是个很善良的人，看透了人间冷暖，却仍然心怀善意，和季棠溪一样。其实你不用觉得你的心软很丢脸，一直用冷漠掩饰自己的内心。对弱小无助的人伸出援手没什么好羞耻的，反而值得你骄傲。”
系统万万没想到，白望月喝了它的心灵鸡汤之后，竟然像只被踩了爪子的猫那样怒气冲冲。她把脱下来的背包狠狠摔到地板上，神态近乎失控。
“哈？你知不知道你很烦人？你一个没生命的系统懂什么！你是上帝吗？你凭什么评判我是个怎样的人？你给我从我的脑子里出去！你出去听见了吗！”
白望月胸口剧烈的起伏着，手扶着玄关的墙壁，微微弯着腰，眼眶有些泛红。系统分辨不出来她是因为生气，还是因为伤心，只探知到白望月正处于极度的痛苦和愤怒当中。
系统刚被造出来没多久，和白望月合作之前，也就短暂的跟了一个宿主，那个宿主在见义勇为了几次后就被世界病毒感染傻掉了。它第一次遇见这种好好的宿主被自己几句话气疯的事情，吓得一声不敢吭，用一个词形容它现在的感受，就是手足无措——如果它有手足的话。
好像过了很久，又好像只是一小会儿，系统探测到白望月的情绪慢慢平复下来，才小心翼翼的开口：“白望月……你、我……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没想到会刺激到你……”
“没事……我有点失控了。不好意思。”白望月抬起脸看向天花板，眼眶微微发热。
系统的话刺破了她一直伪装的冷漠坚强的外壳，瞬间把她带回了七年前那个晚上。
那时候，十五岁的白望月躺在病床上假装睡着，却一字不漏的听到了病房门外，奶奶漏音的老人机里传来男孩质问的声音：“为什么不给我打学费了？我这学期的学费都拖了两个星期了！”
“月月的爸爸妈妈……出车祸去了，以后恐怕不能资助你了，我们——”白望月听得出奶奶苍老声音里的疲惫和痛苦。
“真烦！”男孩冷漠且不耐的说，接着，电话里传来被挂断的“嘟嘟”声。奶奶沉默了一会儿，忽然哭了。老人用颤抖的声音骂道：“真是帮了一群白眼狼！”
这件事在白望月心里划下了很深的伤口。
她自小就被教导要善良，要尽自己所能帮助别人，可是那些人是怎么对帮助他们的人的？这些天打来电话的几个学生，全都对自己父母的死亡冷漠以对，甚至在电话另一边恶语相向。
呵，善良到底有什么用呢？
她以后一定不要做一个善良的人。
白望月躲在被子里哭到胸闷，她用手捂住嘴巴，眼泪沾湿了半个枕巾。
之后的几年里，白望月越长大，越发现这个世界充满了冷漠和恶意，温柔善良的人只会被当做傻子，当做软弱可欺的人，所以她学会了用冷漠和暴力保护自己，对身边以怨报德的事情也见怪不怪了。只是有时候，总是控制不住感到不甘和愤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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