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上学(1/2)
土是上冻了,可地里的低矮灌木也灰扑扑的, 这时候砍来烧柴还是不错。
起一个大早, 云舒先进山看陷阱得了三只野兔两只野鸡, 当然不是在自家地里的陷阱得了,是云舒在板栗林挖的陷阱里得的, 她家地里的陷阱旁有好几个脚印,周围也有血迹,就是没有猎物已经是常事。
云锦剥皮,云芳带着双胞胎烫野鸡,林庆东就见他媳妇对着火垒发呆。
等云锦云芳收拾好野兔和野鸡,云舒就用花椒和盐使劲的揉搓腌制,最后将野兔野鸡挂在顶锅上头的椽子上另外挂下来的硬木钩上, 在火垒上架柏木开始熏制。
一天要给他煎药的原因,火垒上的火一天到黑都不灭, 肉渐渐变黑, 也越来越多。
看着家里人一天进进出出这就是他一天的活动, 林庆东躺在炕上百无聊赖的想象。
云舒早起先看陷阱打猎,中午露水散开就去荒地里砍柴, 今年烧的柴幸亏存的早, 够烧, 这些低矮的灌木要等明年晾干了, 他们开始用厨房做饭的时候才用的上。
云舒就柴捆成腰粗的捆子摞在她买的林地里, 云舒力气大砍到一片了, 回头云锦还在原地打转。
村里人都闲下来, 男的喝酒,女的做针线,每每将这几天云舒姐弟俩开荒的事当笑话讲!
十亩荒地云舒用了二十多天砍出来,这期间她还抽空卖掉了家里的三头猪,打了七天的猎,下了几场大雪,封了猎人进山的路,眼见着野物越来越贵,时间也到了腊月。
除过四头野猪卖得三十两银子明账,云舒的荷包也渐渐地鼓起来,一个野兔以前二百文现在能卖四百文,一只野鸡也卖到十文。
野鸡汤鲜云舒暗地里教胡掌柜做面条汤,胡记辣油臊子面在白山县算是出了名,一碗卖十五文一天就能卖七百碗。胡掌柜甚至暗示云舒,只要她种出来多少辣椒他就收购多少。
云舒还把自己做的多半烟熏野兔野鸡、虾蟹酱连酱缸卖给了胡掌柜,七七换了近十两银子。
被她花掉的一百两才回来一半。
林庆东的视线最初放在一家人身上,最后只落在云舒一个人,他知道云舒没有将看病花费告诉弟妹们。
正是如此,他才越见心疼她每天早出晚归。
又下了一场大雪,整个村子变成冰雪世界,除了房上的寥寥炊烟,村里基本不见人影。
今年万大山的生意也很红火,给新来的十几家盖了相对便宜的土房子,给村里人家家改良了大火炕,得了很多钱足够明年万成财赶考做盘缠。
“云芳,你大姐在家吗?”
万大山心里过意不去,来找云舒送钱,毕竟土房子是云舒先盖起来的,火炕,火垒也是云舒教给他的,他挣了钱当然得给云舒分些。
“大姐一早就进山打猎了,带了干粮,得三五天才回来!”云芳出门将万大山引进屋里。
万大山一进屋才觉得身上暖和些,细看,墙面粉□□白的晃眼睛,云舒丫头什么时候在哪里弄来的石灰,还粉了墙。
“云芳丫头,你大姐啥时候刷的墙?”
“就这两天,大姐觉得屋里生火熏黑了,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石头用水泡了自家拿笤帚刷的。”大姐刷墙的时候,大家觉得好玩都动手了,双胞胎连鸡圈羊棚猪窝都没放过。
万大山比划了一下云舒自己用竹子做的隔断,里面可以放下一个大衣柜,心里突然就有了主意。
“等你大姐回来,你跟她说我找她!”
“好的,万叔!”
云锦领着双胞胎也从小路上回来,他们每天都回去对面挖地,地冻得结实,也挖不了多少,但每天都会坚持挖半个时辰。
云舒穿着厚厚的野猪皮棉袄往深林里走。
寒冷冷冽,树影婆娑。
一点不好风雪就迷了眼。
跟踪两天,云舒终于找到了一个老虎洞穴。
继续蹲守云舒发现洞里只有一只能年公虎,体重大概有二三百斤。
虎是古代的吉祥物,全身都是宝,是最名贵的中药材之一,虎骨更是治疗风寒湿痹的良药。
要是虎皮完整,就只能智取,不能用石头砸,云舒将大石捡起来,如此三番最终掌着石头进洞。
眼见着林庆东要用到贵药材,她手里的钱只够一个月的份儿,这头老虎,她是不打也得打。
“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死缠许久,最终云舒一石头放倒了老虎,自己也累瘫了。
拖着老虎一路从深林里出来,云舒心里五味杂陈,家都没回连夜将老虎卖给钱棺材得了刚够林庆东未来五个月药材钱——三百五十两银子。
走了趟府城,云舒拿出府城最大医馆估过价的处方,趁着天黑买齐了所有药材。云舒扛着一麻袋药包回到家,已经是腊月二十。
在羊棚子里生火麻利的洗了个澡,云舒献宝似的把药包给少年看过后高高架在屋里顶棚上,躺倒就睡着了。
第二天日上三竿云舒还在赖床,她的生物钟早就醒了,她但就是不想起,这半年眼看日子要好了,又要养着个小相公,她差点就坚持不住了。
杀了老虎终究成了她心里的一道坎。
“双胞胎,背一段九九歌听听!”云舒感觉到身边双胞胎轻轻的呼吸,眯着眼睛提要求。
“一一如一……”
“九九十一……”两个清脆的小奶音像小雀儿一样一个从头背,一个从尾背,欢腾也热闹的很。
云舒沮丧的心情立刻被治愈了。
两个红彤彤一模一样的小人儿正蹲在她旁边,婴儿肥的小脸儿皮肤吹弹可破,这多亏了她的制作的猪油擦脸油。
双胞胎往村里疯跑了一圈,回来就对云舒开始背诵二十三歌谣。
“二十三糖瓜粘,二十四扫房日,二十五推糜黍,二十六去吊肉,二十七宰只鸡,二十把面发,二十九蒸馒首,三十晚上守一宿,大年初一扭一扭。”
这歌谣唯一与云舒记忆中不同的就是二十五做豆腐,其他都大同小异,云舒看着双胞胎背完看着自己,故意问道:“你们两兄弟是什么意思呢?”
“大姐,我们今年学万婶家过年,好不好?”云吉小吃货直接挑明原因,云祥乖乖等着答案。
“好,明年是二十三,做麦芽糖来不及了,我们家就从二十四开始,万婶家二十三送灶神,我们家明晚也做饼子送灶神。”
“真的吗?大姐,我要包炸花生的油饼馍馍。”
“云祥,你想吃什么馍馍?”云舒笑看云祥。
“我想吃白馍馍,可以吗?”
“当然,连要点上像是万婶家一样的小红花,对不对?”
大姐这么好说话吗?双胞胎纳闷了。
吃过晚饭云舒把买来的小黄米泡上,再泡了半盆白米,黄豆泡的多足足半缸,家里人都不知道她要做什么,好奇宝宝云祥来问,云舒故作神秘的不应,直到第二天一家人被云舒吆喝上到村头的石碾子上看——毛驴推磨。
大家才明白,大姐是要做各式馒头。
云芳拿个高粱小刷子像个勤劳的小蜜蜂往石碾子里填大米,云舒大佬抱着双胞胎坐在路锤(碾场的圆柱状石滚)上看热闹。
“云芳,你碾米浆做什么好吃的啊?”
“是啊,云芳,黄豆碾成浆能做什么,我怎么不知道?”
“云芳,你大姐到省城见过世面,这一定是你家大姐的主意吧!”
几个妇人都不敢打扰云舒,就围住好说话听说针线还不错的云芳,可惜的是云芳小姑娘真不知道她大姐要做什么吃食。
随着毛驴一泡粪,几个人觉得从云芳嘴里探不出什么消息,捂着鼻子走了,那粪双胞胎还没来得及回家去粪篓子就被钱婆婆捡了。
“云舒,你这黄豆做什么?莫不是学那王丽娘做豆腐?”
王丽娘的豆腐卖了三四月,已经早在乡里传开了,她趁黄豆最低价囤了很多的黄豆。
“婆婆,豆腐省城里都卖疯了,我见过大街小巷都有人卖,说是碾好豆浆用粗布过滤,再用盐加酸水点,慢慢的就能秀出豆花,火不能太大也不能太小,难弄的很,我也是听说的,就想试试,咱村家家都有酸水,要不,您也试试。”
云舒当然说的是假话,可谁会上省城去看呢,钱婆婆一个快十岁的老人哪里有那功夫折腾,尤其村里人都比较保守,大家看好她种地,不看好她乱种菜就是例子——明知道她辣椒白葱卖了高价,都没人来问她要种子,全村上下来的就袁氏一个。
忙了一个早上云芳陀螺一样转,拿来的白米,小米,黄豆最后都成了浆。
在稠稠的白米浆、小黄米浆里分别放上酵子放在火垒旁发酵,下午云舒一个人在猪圈前面的棚子里捯饬,最后做出来差不多十五斤白白嫩嫩的豆腐,还生怕人发现用淘菜篮包严实挂到厨房。
云舒眼见发酵好了,在米浆里放上足量的白砂糖,在笼屉上倒一层白米浆蒸一会儿再倒上黄米浆再蒸再倒一层白米浆再次蒸熟,三层有一寸那么厚,等凉了切成菱形。
又一锅白馒头也出锅了,再就是用生面,裹上炸花生、盐、花椒、猪油做的馅料,做成剂子再擀开,放进沾了油的锅里烙至两面金黄咬一口嘎巴脆,别提多好吃。
既是要送灶神这些都先不能吃,云锦向万大山专门学了送灶神的礼节照做了一遍,云舒才将双胞胎期待已久的馍馍放进他们各自的手里。
林庆东给好吃的米糕起了个好听的名字——蜜糖白玉糕。
饭后,云舒派双胞胎到村里各家搞外交,分别给钱家、万家、袁家、李家送了点蜜糖白玉糕。
这几家妇人立刻就知道这蜜糖白玉糕是云舒碾米浆的作成的,不出半个月,村里勤快的点的妇女都会做了。
钱大富觉着蜜糖白玉糕这个名字讨喜,赶着正月十五给县太爷送了些,还给同僚也发了些,作法也一并写在包着糕点的纸包里。
得了上司同僚的好感,钱大富走路都自带一股清明廉洁之风。
过年期间云舒也没闲着,每天早上进林打猎下午回来就收拾地陀螺一样,好在家里的鸡有双胞胎,毛驴有云锦,做饭刷锅有云芳,要不然她一个人做定会忙死。
林庆东受伤已经三四个月,云舒想带少年进城拆夹板,正好县学正月十二开学,这天一大早,云舒让云锦套上毛驴,带着一家人进城报名。
大梁朝的科举制度与云舒知道的差不多,唯一不同的就是男童满七岁都可以在县学里读,就跟现代的小学差不多,读满三年,要是再要读科举就要考试,考试通过在高一级再读参加县上府里组织的童生试,再往后考秀才、举人就与古代科举无异。
云舒也不知道天下都是如此,还是这是对他们新移民的特殊政策,不过县上店里的很贵,笔墨纸砚也不便宜,而且店里的多是启蒙,并没有什么像是四五经之类的科举籍。
少年经过她一冬三个月的喂食,消瘦的脸终于有了肉肉,不是肥头大耳的那种虚胖,少年即使腿不能行,浑身也干干净净的,比他刚来家里时候也开朗许多,他是个很聪明的人。
现在双胞胎很好的口算归功于他,她与云芳也认识一些浅显易懂的字,会写自己的名字,看得懂家里的房契地契。
云舒将少年从屋里抱出来,放在铺好褥子的车筐里,可以躺半个人的车筐是万大山死活送她的。
“云锦,今天驴车我来赶,云芳坐车,你们三个走路。”
云舒阻止了一身干净棉袍的云锦坐在车头,因为要去报名,她专门托万婶给云锦双胞胎一人做了一身棉服,都是灰色耐脏的粗麻布。
云芳小丫头穿着她的花棉袄,黑棉裤,小小的脸蛋粉嫩嫩的,比她这个大人都收拾的利落。
报名的事云舒早就打听清楚,县学在城西也不大,房子很新,唯一与民房不一样的就是它房间盖的很大,外围是石头做的三米高院墙,门前栽了两颗木桶粗的松树。
妇女是不允许进学堂的,报名点设在学堂门口,两张桌子三个先生带着童,时间还早报名的人稀稀拉拉,多是家里的男性长辈带着小童。
“云锦,大姐在这里看着你们,你带着双胞胎去报名。”云舒停好车,将准备好的三十两银子和户籍口袋递给云锦。
“按照家里我给你说的,给先生说晚上你们三个不住校,在学校也就吃一顿午饭。”
学校离家里近,走路不超过三十分钟,她准备每天接送他们读,云舒这么做一来怕云锦三个被人欺负,二来可以省下买被褥的钱,而且她打听过县里富户的孩子每天也是回家住,山高路远或者家庭条件好的住在学校里,也有些望子成龙的穷人家也让孩子住校,这最后一种住校的居多,像是林家老大老二就是住校的。
等云锦报好了名,云舒几个往医馆走,县里出名的医馆只有一家保和堂,坐堂的大夫有三个,看骨科的叫张守仁,是个五十多岁的老者,林庆东腿上的夹板就是他给打上的,他也记得林庆东这个事。
等他将松开绑到将夹板拿下来,四处捏了捏林庆东的腿,眼里带着一抹惊喜。
“这伤恢复的很好,肌肉也没有萎缩,你们从哪里请的高明大夫抓的药?”
“找省里的万山水神医看过吃了将近三月的药。”云舒将万山水给的处方递给张守仁看。
张守仁急切的看了药方,又给林庆东摸了脉,朝云舒急问道:“你这方子我可以抄一份吗?”
云舒点头。
“你走几步试试!”张守仁走了几步才记起,朝着林庆东笑道。
看着林庆东要站起来,云舒立刻抓住他的胳膊防备着,他这一站云舒才发现少年竟然长了个头。
“大姐,东哥比你都高了!”双胞胎也发现了。
林庆东起先觉得自己是踩在棉花上的,晕晕的,慢慢的走了两步竟觉得好舒服,双腿像是好时一样。
云舒云锦云芳双胞胎看傻了,这俊逸的少年,是哪家少年郎?
“大姐,东哥真好看!”说了心里话,云吉婴儿肥的小脸带着一抹红。
闻言,林庆东回眸一笑,清隽的脸庞上光彩夺目,那双乌黑的眼眸直射向云舒,等着她。
“现在才取了夹板,你别走太久!”云舒仿若未觉上前与抄方子的张守仁商量诊费。
林庆东笑容变淡,看了她背影一眼,乖乖坐回来,云锦云芳双胞胎围上来说着恭喜。
“张大夫,你看这药还有调整的吗?还有什么该注意的,吃食上该注意什么?”云舒给了诊费,客气的淡问。
张守仁对云舒的问话显然很高兴,是,万神医的方子是很厉害,但也要因病制宜,辨证施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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