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深夜重(1/2)
陆钧一听,再一看自己写的, 简直是惨不忍睹, 不仅忘了正破反承,连题意也不知道丢到哪里去了, 看得他连连叹气, 道:“晓成兄,这做八股的学问真是博大精深, 上次听任姑娘说过那一席话,我自以为已经摸到了些窍门, 可你这么一说, 我又觉得我还差得远呢!”
常晓成道:“这怕什么,我也常常写得不好, 我爹总说, 自己的文章,自己看不出来,别人一看就看得清楚……对了,你不是说咱们该怎么攻破八股这一关吗, 照我看, 咱们不如每天都花点时间,互相批改文章如何!”
陆钧一听, 点头道:“这个主意是好。现在‘凌云社‘里, 咱们三个加上张尹, 陆锦, 还有上月先生新批准开做八股的刘大岩, 一共是六个人,每周两两一对,互批八股,下周再重新组对,这样不停的写,不停的找问题,纠正问题,肯定能有所提高。“
他两人在屋里说得起劲,外面赵氏和刘氏心里也很欣慰,笑道:“什么正啊反的,听着都让人发晕,也难为他们小小年纪,整日里就要费尽心思学这些东西。”
说罢,刘氏在外面喊道:“晓成,你爹这要走了,叫人来催咱们呢,你和阿钧今日就学到这儿罢,改日你们想讨论学问,请阿钧到咱们家住一晚便是。”
陆钧一想起在院子里躺着的常氏,吓得打了一个哆嗦,忙拉上常晓成出来道:“多谢伯母好意,我们已经说完了。晓成兄,明日社学里见。”
常晓成还在那里东张西望,想要看看是不是还能见上陆茗一面,却被陆钧在后面一推,推的他踉踉跄跄的扑到他娘跟前,又被刘氏笑着说道:“唉,这孩子,一天到晚没个正经模样。”
常晓成走后,陆钧对陆茗道:“茗儿啊,你不喜欢常晓成,少搭理他便是,干什么还让他帮我中案首?你知道以我如今的水平,是中不了案首……”
陆钧一转头,正碰上陆茗那狡黠的目光,他两人坐在院里石桌旁边,陆茗道:“他是个傻子,但我听说他学问不错,让他多帮帮你,有什么不好?”
说着,她转身进屋,把常晓成带来的点心拿了出来,在桌子上打开,招呼祁儿和安材道:“来来,都来尝尝临清的点心。”
安材乐颠颠的跑过来,祁儿也凑到桌边,道:“哎呀,果然精致,可惜碎了。”
说罢,她拿来几个小盘子,陆茗伸手把那些点心给四人分好,边分边小声说道:“况且,哥哥你怎么知道……你就中不了案首呢……”
陆钧已经拿着一块点心吃了起来,另外两人也吃得津津有味,并没人听清陆茗的问话,此时月亮已经高高升至天顶,变成了一个玉盘大小,淡淡幽光洒在陆家各房的院内,也洒在离开陆家踏上归程的常晓成一家身上。
与此同时,城东黄家的大院子里,正搭着彩棚,请了院里吹拉弹唱的数名女子,浓妆艳抹,欢歌阵阵,数十里内外,都听得清清楚楚。黄长义刚刚不用人抬了,找了两个妙龄的女孩儿搀着,和黄步宇、黄步云两人同坐在棚内看戏。几人正看得高兴,忽然外面有人来报,王知县带着四衙的班头,一同送了贺礼过来。黄步宇稳稳坐在台上,鼻孔里哼了两声,道:“这老东西当日在堂上命人拿我时,何等气派,如今又来做什么呢?”
黄步云笑道:“这老东西做了半辈子墙头草,惯会查看人情高低。还用问么,他自然是听说冯公公给咱两个新派的差事,怕哥哥你怪他,又要来献殷勤了!”
黄步宇吃了这几个月的补药,身体早养好了,就是头顶上为数不多的头发又被揪去了半数,至今也没有长回来,这让他心中十分不快,又拿上了以往的官腔,慢悠悠的对来人道:“你去告诉知县大人,我兄弟今晚在内里设的家宴,全是女眷,不方便让他进来相见,有什么事,明日再说罢。
又过了一会儿,那人回来禀报:“知县大人说了,既然如此,那就不打扰老爷们与家人相聚。带来的几坛酒,还有一头羊,金缎、合香,还请二位老爷一定收下。至于冯公公派下来的公事,老爷们若有驱使,他随时听命。”
黄步宇一听王知县带来的礼物颇丰,道:“既然来了,又是往日同僚,还是请他进来坐坐,况且他说的有理,这监税的事,也要和他商量着办才好。”
黄家鼓乐声渐歇,整个洛陵都随之安静下来。陆钧今日随陆垠他们喝了一点酒,不仅没有困,精神反而变得有点亢奋。最近的变故,让他不得不重新开始思考陆家往后的方向。陆兴璘虽然回来了,但他如今可以说是暂时丧失了劳动能力,陆锦还得照顾他。那几百两银子的货,毫无意外的被扣在临清,都已经打了水漂。家里的铺子,果园,还有剩下的田产,这些家业,到底应该怎么打理呢?
到如今,他终于知道,为什么之前陆垠会被常氏说动,产生不让自己上学的想法了。家里有一个读书人,不仅少了一个能干活的人,还多了一张白吃饭的嘴,这一里一外,负担能不大吗?
这两年,将会是陆家经济上最艰难的岁月,他一定得想个办法让全家扛过去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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