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县同考(1/2)
这会儿还是半夜, 陆钧放眼望去, 此次三个县合考, 曲阜的士子又多, 四处都是灯,明晃晃的照着考棚外面如同白昼。这考棚听上去虽然简陋, 实际上的条件却比县试府衙不知道好了多少倍。正如陆兴玹所说,府试和道试都是在知府衙门所在的县里举行,因此这考棚不光要府试用, 道试的时候,也还是在这里, 算是个提学官按临时候的办公衙门,盖的人自然不敢马虎, 光是两扇大门就气派非常, 如同城门一般。这两扇门一开, 士子们鱼贯而入,陆兴玹在前面,做保的廪生在后,中间陆钧他们排成长长一队, 跟着往里面走去。
进去一瞧, 门里原来不是考场,是一个极大的院子, 还有许多卖吃食的商贩, 比这些士子们到的更早, 在那里吆喝着叫卖。陆钧经过一瞧, 价格竟比外面贵了四五倍之多!不过,那些比陆钧他们到的更早的士子,有不少也已经饿了,有的也怕自己带进去的食物不够,纷纷掏出钱来要买,一时间秩序更加难以维持。
陆钧刚刚才饱餐了一顿,考篮里虽然也带了吃的,但他估计,两篇文章应该还作不到中午,况且根据他上一次县试的经验,考场上精神高度集中,神经特别紧张,根本就觉不出冷,也觉不出饿。这时候又没有个手表,他也不知道到了什么时辰,正在纳闷,忽然又是一声钟响,有人喊道:“卯时了,卯时该点名了!”
一时间,刚涌进院子的,讨价还价的,找人的,吃东西的,所有的士子都安静下来,毕恭毕敬在院里站好。等待着里面叫号点名。这一套程序和县试相差无几,但执行起来却严格得多。还有一点,就是府试做保的廪生多了一名。陆钧他们自己找的廪生叫做“认保”,而这第二名保人确是官府指定的,叫做“挨保”,挨保是将县学里的廪生按资格成绩排好,再和要应考的儒童一一相配,这名认保的人,和应考的儒童不一定相识,但若是这学生出了事,认保也要负一定的责任。因此,认保之人事先也会核对他要保的人的信息是否准确。以免有冒名顶替之事,牵连到自己。
陆钧正在纳闷这些做保的廪生都在哪里,却听里面的差役已经开始叫号了。他们四个当日里同时报的名,因此座号也都连在一起。陆钧认真听着,现在点的是泗水县的考生,这一县的考生一一进院,足足花了一个多时辰的时间。
泗水县的考生都进去之后,马上轮到就轮到了洛陵。众人摒息凝气,头两个喊的就是陆钧、常晓成。他们一起提了考篮进去,陆兴玹在后面似乎还想交代几句,却又不知道说些什么,眼巴巴的望着,冲陆钧挥了挥手。陆钧和陆兴玹那又殷切又紧张,不知所措的目光相对,反而安慰的对他一笑,和常晓成两个人一前一后,快步走了上去。
他们走到这大院尽头,方才发现这里是一条宽敞的穿堂大厅。一边一队衙役站着,对他两人道:“给你们认保的人呢?”
陆钧往后一指,那廪生忙跟过来,认保的、挨保的都一起在旁边站好,衙役将陆钧、常晓成的姓名等等宣读一遍,两个做保的都点头认了。那两名衙役又指着陆钧两人道:“把袍子脱了。”
县试的时候搜身搜的并不仔细,显然府试检查的要认真的多。陆钧将衣服脱的只剩下一条底裤,马上就感觉到了一阵寒意。然而这时他也不能磨蹭,在差役的注视下,他解了头发,考篮里的东西也都被倒了出来。那两人在他和常晓成身上指指戳戳了半天,又把他们的衣服都扒了一遍,方才点头道:“进去罢!”
两人赶紧小心的收好东西,将头发束了,领了考卷,一起沿着穿堂大厅往前走去,到里面一瞧,又吃了一惊,原来里面不像县试的时候是一间间的厅堂,而是如同乡下谷场那么大的一个院子,院中东边、西边各自搭了一个大敞棚,前方正面一间宽阔的大堂,旁边轩台高敞,还有皂房、仪门,看的人目瞪口呆。
灯火照耀中,大堂前赫然站着一个老者,离得远,也看不清楚他的面貌,隐约看见他雪白的长髯飘着,背着手,站得笔直,并无半点老态。他身后密密麻麻两队兵士,还有些书吏、文官半躬着身子,在一旁应答伺候。
看陆钧和常晓成愣在那里,引路的衙役笑道:“怎么,比你们洛陵县衙气派多了罢!你们洛陵这一两年来考的人越发少了,取中的更是没几个,瞧你们两个像是机灵的,但愿这次中了,回去一县的人也高兴高兴。”
陆钧和常晓成谢了那人几句,随他来到东边那一间卷棚里,只见一条条长桌,一条条长椅,从卷棚的一头一直延伸过来,一排能坐十余名考生。陆钧仔细一看,才发现这桌子椅子并非本来就是这么长,而是被竹条钉在一起的,想来是为了防止考生们互换坐位,方才出了这么一个主意。
他们两个寻着了自己的座号,挤进去坐下了。这卷棚虽然搭的宽敞,那桌椅却实在不敢恭维。本来就是由薄薄的木板制成的桌椅犹如铁索连舟一般被连在了一处,只要一个人稍微动上一动,整个一排都晃个不停。陆钧坐了一会儿,四周都是桌椅挪动,还有木头和竹条蹭来蹭去刺耳的“吱呀”声。
这个时节,生病的人也确实很多。陆钧甚至在心里抱怨,为什么考试总是要选在这样冷暖交替,流感肆虐的时候呢?县试也冷,府试和道试几乎都是四五月。满场咳嗽声简直是此起彼伏,陆钧的头也隐隐疼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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