懵懂（1/2）

裴晚云是个很好哄的人，裴夫人保证不动她的东西, 又安排她做些有趣的事情, 裴晚云就不闹着要出去了。她虽两世为人, 可经历简单、性格单纯，一个傻白甜不是多活几年就能变成老妖精的。没有逼迫她成长的环境！若是真有前后眼，裴晚云宁愿自己一辈子啥傻愣愣，最大的烦恼就是与母亲拌嘴。

裴晚云被家里约束着, 手中生意由家中管事接管，于王灵而言, 却是受到了背叛。早就说过，王灵之所以与裴晚云合作, 是他们能站在平等的位置上说话。如今裴家出面, 哪里还有他说话的余地，他难道甘心沦为附庸吗？

“老掌柜恕罪, 与我签契约的是裴家女郎, 总不能随便有人拿着裴家的信物说要接手生意，我就拱相想让吧。”王灵勾了勾嘴角，对着前来交接生意的老掌柜道。

“这是自然，我等王二郎查验清楚, 明日再来。”老掌柜不把他的垂死挣扎放在眼里，不说这生意本就有裴家女郎的一半，只说这铺子是靠着裴家的名声立足, 没有裴家背书, 光是重税就能拖死王灵。

王灵再来裴府请见, 后门已经被封了，他只能老老实实从大门递帖子。帖子传到裴夫人那里，裴夫人斟酌之后才给裴晚云，王灵等在门房，喝干了三回茶水。

王灵进裴家，也要遵循礼仪，先拜望裴夫人，说一些客套寒暄话，受着含沙射影的敲打。等裴夫人觉得差不多了，才让人领着他去见裴晚云。而且也不是往内院引，而是在二门外的小客厅，裴晚云已经在这里等着了。

如此正式，又如此生疏，王灵看着端坐在雕花座椅上的裴晚云，总觉得记忆中那个坐在石凳上，仰头看着天空繁星的，不是同一个人。

“你来了，快坐。尝尝我新研究的点心，你来是有事儿吗？”

还是一如既往的热情周到，可王灵却觉得如坐针毡，这昂贵的雕花座椅，不如后巷小院简陋的石凳舒服。

“我来说生意上的事情。”王灵给她使眼色，让她清场。

“王郎君有所不知，我们女郎近日受训学规矩，那些银钱铜钿再不过手了。王二郎有什么话不妨直说，老身等都是在裴家伺候几十年的人了，再不会泄露主家消息。”柳嬷嬷站出来解释。

裴晚云摸着鼻子不说话，她让裴夫人一通教训，最后还是留下的柳嬷嬷。“你放心，咱们生意还和以前一样，我不管经营，只管坐等收银子。我派去的人也听你调遣，你不要担心。”

王灵怎能不担心，这些人气势汹汹，明显是夺权而来。可裴晚云还是一脸单纯，王灵皱眉，曾经妙语连珠、特立独行的小娘子，和如今这个在嬷嬷管束下循规蹈矩的世家女郎，真是同一个人吗？

闲话几句，打探到裴晚云的态度，王灵心不断往下沉。

临告辞的时候，裴晚云让羽儿、白鸥绊住柳嬷嬷，亲自送王灵出来：“实在对不住，我经商的事情把我娘气病了。她身体不好，我一提这话头她就倒在床上起步啦。我知道，她可能有装病嫌疑，可我是她女儿，她身子原本就不好，哪里经得起折腾。我慢慢说服她，世上哪儿有做父母的能拗过儿女，只要我坚持，我娘肯定会同意的。”

“那同意之前呢？”王灵冷声问道。

“嘿嘿，麻烦你先撑着吧。我保证，不用一年，我天天磨，肯定能把我娘说动。特别是等年底分红下来，看在金子的份儿上，我娘也不好意思继续关着我了。”裴晚云双手合十，“拜托拜托，你先撑一下，我很快就回来。”

裴晚云把事情想得太简单，王灵只盼是自己小人之心，把事情想的太复杂。

王灵深深看了天真的裴晚云一眼，她还以为银子是万能的，她还不知道裴这个姓氏代表着什么。

王灵出了裴宅，转身往王府投了拜贴。

王承志府上，已经授官的王承志扬着拜贴，笑道：“久不见你，怎么突然来了。”

“郎君恕罪，去年跑了一趟北边，不在蜀中。今年回来，又前前后后忙碌，如今好不容易有拿得出手的东西，才敢登门。”王灵拱手。

王承志哈哈大笑，“我还能不知道你，最是要面子，不混出个人样儿来，你舍得来见我。”

“让郎君见笑了。”

“如今你的名字，我也是听说过的。北边晋王还给了义民的封号，好，没丢我们蜀中人的脸面！没丢我王承志的脸面，你也算是我府上出去的人，好样的！”

“晋王是晋王，安能管到蜀中。”王灵十分谦虚，仍旧把位置摆得很低。

“行，是个明白人儿。”王承志笑着拍王灵的肩膀，看向他带来的布匹，“这就是城里传得沸沸扬扬的贡布白叠？”

“正是。这是今年的新布，我特意留了最好的，送与郎君。”

“成，我就腆着脸收下了，送到后院去，让你们娘子安排一桌小宴过来。”王承志随口吩咐下人，王灵见他态度如常，知道自己这一年多的生疏还能弥补，也慢慢露出笑意。

“郎君是知道的，我除了跑商，还开了家衣料铺子。我人微言轻，想在成都府立足，少不得四处拜望。先前暗怨自己找不到山门，想起郎君才知什么是捧着金饭碗要饭。今日厚颜，又来劳烦郎君了。”

“这话怎么说？”王承志老神神在在，神色懒散得靠在椅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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