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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民(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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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时迟那时快,从王灵骑兵冲击到接应江淼,再到重新冲出包围圈,就那么短短的时间。王灵不看天时,他只知道埋头冲杀,血浆、泥灰,不知是谁的残肢挂在身上,气味令人作呕。

知道一个人进入蚂蚁窝是什么感受吗?王灵现在就觉得自己在蚂蚁窝里。谁都知道一只蚂蚁无关紧要,两个手指就能碾死,可一群蚂蚁呢?黑压压能把你埋进去的蚂蚁呢。

这些流民大多手上只有木棍、石头之类的简易工具,也有几个抢了王灵车队长刀、棍棒的。即便他们什么工具都没有,只凭着身躯,拳打脚踢抓挠撕咬,也给王灵一行人造成许多伤害。

王灵仗着有马,把车队带出了包围圈。可黑压压的流民群并没有散开,反而越聚越多。灵云商队是流民离银子最近的时刻,是他们离新生活最近的机会,怎么舍得放弃。这么多人死在这场冲突中,无法舍弃的沉没成本,从众心理推动着、裹挟着流民不肯放弃。

王灵眼了一眼当前局势,从怀中掏出王承志给的令牌拍在江淼怀中,“去缫丝厂!”

“出来五个人,随我断后。”

“头儿,你怎么办?”江淼嘶哑的嗓子怒吼。

“滚!想一起死吗?”王灵怒目圆瞪,眼中全是血丝,脸上的汗水混合着血水,早已湿淋淋成了一个血人。

江淼狠心咬牙,骑马先行。

王灵一人守在关要之处,随王灵留下的还有七人。王灵看了一遍左边的邱成,“滚你娘的,腿都没了一条,老子不要你,赶紧滚!”

“头儿不要小瞧我,腿折了一条,照样骑马杀敌!”邱成示意王灵看他的左腿,早已死死绑在马鞍上,他的腿伤痛抽搐不能夹紧马腹,控制马速,他已经打定主意,最后与敌人同归于尽。

王灵回头看了一眼渐行渐远的车队,又看一眼眼前慢慢逼近的流民,紧了紧手中的长/枪。连同他在内的八个人,分成两组,利用骑兵冲击优势,不停杀死冲上来的流民。

“啊……”王灵听见一声惨叫,杜江落马,瞬间被流民群掩盖,骨头踩碎在地上,尸身陷进泥土里。

分神的瞬间,他自己也被掀翻在地,马被流民有木棍打断了腿,噗通一声倒在地上。马匹的尸身砸中的靠前的两个流民,他们哀嚎着。可没有人救他们,王灵没来得及在他们身体上补刀,后面的流民已经踩踏而过。

“头儿!走!”身边人撕心裂肺得吼道。

王灵环顾左右,他身边的人死得只剩四个,远处车队早已不见背影,凭他们拖延的这段时间,凭王承志给的那枚令牌,想必入城不是问题。

王灵吼道:“走,马尸挡路!”

王灵控马后退,带着人一起跑,听得马蹄声不对,王灵回头,只见邱成一人掉转马头,冲着流民的方向而去。

“邱成!臭老狗!回来!”王灵大声嘶吼,他不能回头去找邱成,他甚至催马的速度都不能慢,他只能徒劳无功的嘶吼。

“头儿!”邱成无声动了动嘴唇,扬起手中长刀。邱成断后,他知道自己活不下来了,能拖一刻钟是一刻钟,杀一个人不赔本,杀两个就是赚了。

泪水模糊了王灵的双眼,王灵只能看着邱成冲进人群,马匹带倒两个人,长刀插进一个人的胸口,来不及抽出,他便被人群淹没了。

王灵转头,再也不看身后的场景,只不停催马,“驾!驾!驾!”

远处,官道上打着“周”“裴”旗号的车队停在路上,家丁护卫守在外围,最外面还用树枝削尖做临时的据马。

“夫人不必担忧,是流民暴动。我等官眷走官道,又有家丁兵士守卫,流民不敢冲击。”

“不知何人屠杀流民,激起流民反抗,两方激战正酣,一片狼藉。”

“那些贼人好像要把流民往城里引,当真是会狼子野心,就不怕府城被冲击吗?”

消息源源不断传来,刚开始的时候,裴晚云坐在车里安静听着,后来她带着幕篱,爬到车外,远远望去,她好似看到了灵云商队的旗子。

裴晚云忍不住问:“是不是流民攻击车队?”

“裴小娘子心善,尽把人往好的地方想。怎么可能有车队走这那条路,那里到处都是流民。而今人心败坏、世风日下,有些不发商贾打着商队的名号收拢流民。只拿流民做畜生使,流民刚开始还上当,后来自然不肯跟着走。那些商队恼羞成怒,干脆武力胁迫,这便是胁迫不成狗咬狗。”周家管事小声解释。

“阿裴,回来。”裴夫人坐在马车里高喊一声。

“阿娘,我回来了,你别着急。”裴晚云听从母亲的召唤,把视线从远远的战场上收回来,最后一个场景,是残肢撞在领头人的脸上,血浆飞溅,裴晚云一阵恶心干呕,她好似看到了王灵的面容。

“你安分些,这是在外面。”裴夫人紧紧拽住裴晚云的手。

裴晚云忍不住瑟瑟发抖,她生活的环境太和平了,上辈子杀只狗都是全民热议的话题,这辈子更是连是杀鸡都没见过。冷兵器的残酷在于缓慢的、惨烈的结束生命。那些前一秒还是活生生的人,后一秒就只剩下残肢和血液。略微带入一下,身上每个地方都在疼,不敢看、不敢想。

“别怕,我们是官眷,流民不敢冲击。”

裴晚云怎能不怕,她颤抖着开口,牙齿不小心磕破舌头:“阿娘,我好像……看见王灵了。”

“什么?”马车中人俱是一惊,裴夫人不知王灵为何到了流民堆里,难道他想掠卖流民来钱?可这法子也太慢了啊。

阿容也惊讶的捂住嘴,难道是因为她的消息,王灵才遭此大难。阿弥陀佛,佛祖恕罪,我只是给了他一个消息,谁知他命不好,居然遇上流民暴动。不,不,刚刚管事的已经是说了,是恶匪贼子屠杀流民,这才激起流民反抗。不关我的事,不关我的事。

裴夫人、阿陈则是单纯惊讶王灵为什么会到这里来。

裴夫人当机立断道:“瞧你结交的什么人!小声些,若让人听到,你的名声就完了,裴家也跟着蒙羞。”

“阿娘,阿娘……”裴晚云拉着裴夫人的袖子连声呼唤,不知该说什么好。

裴夫人看了看马车里几人,压低声音下了命令:“今天的事儿,一个字不准说出去。”

车队就这么静静的等在官道上,等到太阳西斜,前面探马才回来禀告:“前面已经平息,明府带着差役兵丁来接夫人了。”

成都府尹周大人亲自领兵来接,车队这才缓缓往城里行使。

裴晚云坐在马车上,忍不住掀开车帘开了一眼。满地的残肢、污血,那些死不瞑目的尸体、那些残肢断臂,太吓人了,太吓人了!

裴晚云忍不住哇得一声吐出来,呕吐物落在窗外,好似落到了某个滚落的头颅上。呕——裴晚云更恶心了,那个场景不停在脑海里翻滚,早上吃的东西一股脑吐了干净,胃酸都要吐出来了。

身下马车颠簸,裴晚云觉得是碾在了尸体残肢上,车林林马萧萧好似中间还有粘稠血液滚动粘腻的声音,空气中腥臊沉闷的气流,全方位包裹着她。裴晚云紧紧抱住自己,这些都是那个挺拔如白杨的少年制造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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