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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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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十五,一轮浑浊模糊的残月在天边低低的垂着,枝繁叶茂的绿树红花纹丝不动,层层叠叠的亭台楼阁掩映其中,露出点点光亮,远远看去像是一个邪恶的黑色旋涡,正肆无忌惮的吞噬着所剩无几的零星光明。

在这个漩涡的右上方,一座雍容华贵的宫殿静立其中。

宫殿内游廊画壁、莲池流水、山石奇景、花园锦簇无不精致。正殿内华贵的锦帷低垂,奢华的沉青色地毯铺满了整个大殿,宽敞的大殿仅点了几盏灯,朦朦胧胧中可以看见大殿正中铺着虎皮的榻上斜倚着一个妇人。

这妇人身穿上贡珍品丝绸,头戴金钗凤冠,撑着头的右手臂袖口滑落,露出一段皓腕,上戴一只极为珍稀养人的血玉镯子,极品熏香的雾气缭绕,却能依稀辨别出妇人姣好的容貌以及那深深蹙起的纤眉。

妇人身侧站着一个年迈的嬷嬷,虽不及妇人穿戴的雍容华贵,却也穿着不俗,且眉宇间有着一股历经世事的深沉与老道,一看就是一个不容小觑的角色。

嬷嬷看了看外面的天色,皱了皱眉,恭敬的上前两步,轻声请示道:“娘娘,夜已深了,还是早些歇了吧。”

似被打搅了,妇人的眉蹙的更厉害了,抬起手轻轻挥了挥,长长的护甲在空中划出几道慵懒的弧线,拒绝了嬷嬷的提议。

只是那轻抬的玉臂还未放下,就被一声巨响打断了,妇人不悦的睁开眼,向那声响来源处看去,就见一个守门的小公公跌跌撞撞的推开了大殿的大门,带进一阵呼呼风声,连滚带爬的扑了进来。

“大胆奴才,怎的这般没有规矩,这般莽莽撞撞的就闯了进来,要是冲撞了太后娘娘,你就是九条命也赔不起。”妇人身边的嬷嬷怒斥道。

“奴才,奴才...”小公公本就面色慌张,惊恐万分,被久居高位的老嬷嬷这么一吓,更是哆嗦着嘴唇,半响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突然被人闯了宫殿,又迟迟得不到回禀,那妇人,也就是当今的太后娘娘越发不喜,坐起身来,肃容敛起,挥挥手不耐烦的道:“别结巴了,到底出了什么事,可是安阳公主那儿又惹出了什么乱子?”

“不,不是。”小公公抖着嘴唇回道。

本以为是安阳公主又惹了祸的太后娘娘,在得到这个答案很显然是吃了一惊,微一愣神,方继续问道:“那到底是出了什么大事,竟叫你这般声势浩大的半夜闯了进来?”

小公公全身颤栗,哭丧着脸,颤颤栗栗的抖落了几个字。

“皇上薨了。”

“什么?”太后惊叫一声,竟直接软了身子,瘫在榻上。本也十分吃惊的嬷嬷一看见自己的主子这样,也来不及多说什么,立马就快步上去,扶起了自己的主子,急急安慰起来。

“娘娘,娘娘,您要振作啊,这消息还没有确定,也许是误传了,皇上根本就没事。”

被自己贴身嬷嬷这么一提醒,太后倒回了三分神,紧紧攥住嬷嬷的胳膊,挣扎着要起来:“对对对,这消息肯定是假的,煜儿肯定没事,煜儿肯定没事,我马上就要去见他,阿青,马上就要去见他。”

太后目光紧紧的凝视着青嬷嬷,仿佛把所有希望都集中在她身上。青嬷嬷稳稳托住自己主子的手臂,将她扶起来,认真点头承诺道:“好,好,阿青现在就带您去见皇上。”

说着就托着太后往外走,路过已经伏在地上的小公公时,沉沉问了一句:“皇上现在在哪?”

“在,在沉香宫。”小公公哆哆嗦嗦的回了话。

青嬷嬷皱了皱眉,沉香宫是皇帝新宠香贵人的寝殿,看来这事跟那个女人脱不了关系,没时间深思,脑海中简单闪过这个念头,青嬷嬷便扶着自己的主子,唤来一群太监宫女,往沉香宫奔了过去。

太后现在已经基本丧失了思考能力,只一个劲儿的攥着青嬷嬷的手臂,仿佛这样能给自己带来安全感。

沉香宫是一座临水的宫殿,并不大,却十分精巧,里面栽种着各种奇花异草,往往会引来各种蜂蝶嬉戏。夜晚的沉香宫虽然失去了白日绚丽多彩的花景美貌,但一进去,那沁人心脾的阵阵幽香还是扑鼻而来。

但此时没人一人有心思去关注欣赏这些,都脚步匆匆的往殿内奔去。

宫女、太监、太医、侍卫,乌压压的跪满了整个外殿。青嬷嬷扶着太后一踏进门看见了这幅场景,心里就一凉,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

无暇去注意那些下人的礼节,太后的脚步更快了,在青嬷嬷的搀扶下,片刻就进了内室,绕过喜鹊登梅的屏风,就看见身着明黄色寝衣的少年皇帝正躺在榻上,面目灰白,一动不动。旁边跪着一个妖娆妩媚的白纱女子,正低头哀哀啜泣。

太后一看见床上了无生气的儿子,立马就跑了上去,探了探他的鼻息,然后发了疯似的痛哭道:“煜儿,你怎么了,怎么不睁开眼看看母后啊,母后来了啊。”

左手握着皇上的大手,右手摩挲着皇上面颊,太后面目凄然的注视着自己的儿子,满腔的热泪哗啦啦的往下流,神情激动的惊叫着:“太医了?人了?都死哪儿去了?没看见皇上身体不舒服吗?还不快滚来给皇上看诊!”

太后声嘶力竭,毫无身居高位的雍容华态,太医院院首,一个白发苍苍,老态龙钟的老太医,听到太后悲痛欲绝的怒吼,忙不迭的就赶了进来,扑通一声往地上一跪,胆战心惊的请罪道。

“老臣有罪,无力救回陛下,还请太后娘娘治罪。太后娘娘请节哀,陛下,”老太医声音哽了哽,更沉痛了几分:“陛下已经去了。”老太医是先皇的御用太医,也是看着皇帝长大的,亲眼目睹昔日主子的亲儿离世,又这么年轻,怎么可能一点都不伤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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