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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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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前土丘中埋了些孩童破烂的衣服,还埋了小孩子的玩器。方绝鹤将东西翻了出来欲一把火烧个干净,又觉得有些不妥,还是埋了回去,顺带将那土丘铲平了。</p>

他与傅观止一同进了殿,殿中竟设了牌位,牌上大大四字——“祀奉河神”,牌下放着各式各样的贡品,有稻穗,柳叶,还有胭脂水粉一类的。</p>

方绝鹤心里压着事,难免心情沉重,他绷着脸,上前弯腰拜了拜牌位。</p>

他第二拜刚低下头,看到石台下刻着几个不完整的字,这一行字刻的歪歪扭扭,不似出自行家手笔,更像是孩童胡刻乱刮的,让方绝鹤辨认不出究竟是哪几字。</p>

傅观止道:“有暗门。”</p>

的确有暗门。方绝鹤一通胡乱摸索,将隐在其中的字眼摁下,地上撑开了一道石门,入口极窄,仅容一人通过。</p>

暗门下挖了极长的道,另一道门不知同样何处。</p>

走了大概有半柱香时间,甬道到了尽头。方绝鹤解下发带,缠住左手伤口,撑开了石门。</p>

门外飘着浓浓的药香,这味道方绝鹤早在李府便闻到过。他与傅观止均踏在地面,这才觉得这间居所有些窄了。二人脚边尽是些药坛,与方绝鹤两臂距离的位置处置了一张床。床上有人。</p>

床上妇人消瘦得不成样子,两颊凹陷,唇无血色,在深夏中还裹了棉衣。她听到动静,眼皮跳了跳,眼睛微微撑开一条缝隙,借着细微的光打量了一番来客。</p>

妇人目光与方绝鹤相接,眼中流露出畏惧,她呼吸急促,没有说的出话,抖着手臂,颤颤巍巍地动了动身子,不知要做些什么。</p>

方绝鹤本要上前一步做解,低头一看——如今他浑身是伤,又被傅观止那一掌拍出些内伤,模样凄惨,还摆了一张臭脸,没有半点道骨仙风,更像是穷凶极恶的山匪。</p>

方绝鹤记得李晏婴说他生母是盲的,便试探道:“夫人莫惊慌,在下是四殊观方绝鹤,此行前来除魔卫道,已圆满了。”</p>

妇人听完,眼中流光一转,化成两道清泪,她放回了手,道:“道长功德无量。”</p>

方绝鹤闭上眼想了想,问道:“夫人可知,公子乃由死化生之事?”</p>

床上妇人一惊,顿时泣不成声,方绝鹤便手足无措地,可他很快发现,妇人并非因丧子之痛而泣,而是因着恐惧。</p>

妇人双手掩面,带着哭腔道:“道长手下留情,那逆子一手所做之事皆是他一己私欲,我一概不知啊!”</p>

方绝鹤一头雾水,他又问道:“夫人,何故如此?”</p>

妇人抿唇,压抑着哭声,她摇了摇头,又想到了什么,费了力气背过身去,抽泣了好大会儿,这才肯道:“道长。”她声音放低了,来来回回说了好几遍“道长”,终于吐出了下句:“求道长,手下留情……”</p>

方绝鹤一语不发,妇人更觉难熬,她瑟缩着,将面埋到枕下,艰难开口:“道长,李晏婴并非李氏血脉……他……”</p>

方绝鹤呼吸一紧,只听妇人道:“是我一时糊涂……那人后来借此事胁迫我予他银两,可我那时世族落末,尚且拮据,又无依靠,便……”妇人默了,方绝鹤缓缓眨了眼,补道:“公子幼年坠湖,夫人也早有预谋吗?”</p>

妇人不再作答,连抽泣声也停了。</p>

屋内散着苦药味,屋外阳光打着树影透过窗映了进来。</p>

方绝鹤道:“既然如此,公子是如何死而复生的呢?”</p>

妇人背脊一僵,微微摇了摇头,又大幅度地摇起头,她回道:“我不知,那时我怕的要死,以为他来寻仇……对了,是她!”</p>

妇人慢慢撑着床起了来,她转过身来,满脸泪痕,虽骨瘦嶙峋可她用了极大的力道:“是关霈,她抱着那孩子的画哭啊哭,将他生生哭了回来!是她!一定是她作了法!”</p>

方绝鹤心跳的很快:“那位关霈,可是公子幼时乳母?”</p>

妇人猛点几下头,像抓住救命稻草似的,连忙又道:“那逆子如今被你们擒住了?他作恶多端,我也百般阻挠,却无果啊,道长!”</p>

方绝鹤深深呼吸着,他平静地,淡淡地:“夫人,公子所做的确皆为你,而他也曾言你双目失明。”</p>

妇人瞪大了眼,神情惊惧,又有些恍惚,她喃喃道:“我骗了他,为让他信服,装瞎了这般久……我心里对不住他,我也心疼他,可谁,有谁来心疼我呢……我这副身体,我,是我自己早便不想活了。”</p>

傅观止冷冰冰地看了妇人一眼,语气平平道:“虎毒不食子。”</p>

方绝鹤说不上话来,他点了两下头,道:“这屋里的暗道通往一座河神殿,殿前堆了一处小小的衣冠冢。”</p>

话说到这里,方绝鹤自己已经猜出了大概,只想再求一答案。妇人捂着心口,终于失控,她一边放声哭着,一边道:“可笑啊!可笑啊!他弑兄弑父,却甘愿为不相干的人抵命求雨!愚人们竟为他建了殿,奉他为了河神!”</p>

违天道布雨,李晏婴日复一日的虚弱,因出于此。</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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