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 回城<含前言>(1/2)
【前期文案】
许多年后,他回想
在海城苏家住的这一个月的时间
是她最欢喜快乐的一段时光,也是他和她之间最后的一点幸福回忆
此后,狂风肆虐,磨难不断
她为爱而战,为爱而退,为爱受累受伤,为爱艰难求生
他处处受制,又一直被蒙在鼓里
对她的处境一无所知,总以为她安好,只一心隐忍、算计
最终他得以挣脱束缚,想回头寻往日温馨时,却误会她已另嫁他人
他想远离,成全她的岁月静好,却又总是忍不住想她、念她
最终他向自己妥协,向记忆中的温情妥协,放下一切
开始一心一意去等她,等着与她再续前缘
但她已在等待中燃尽了生命,她同样误以为他变心、无情
她一心求死,决绝放手,身体融进海里,灵魂散于空中
她果真做到了,不要今生,不要来世
只因他负了她,便求与他天上人间永不相见
【以下正文】
一切的一切,始于唐凌在腊月里,接到了唐正中从京都给他打来的一个电话,“丑媳妇总得见公婆,你跟着媳妇儿在娘家住了这么久,也该让她回婆家来给我们看看。”
唐凌坐在没有发动的车里,闭着眼,头靠在座椅上,努力分辨唐正中这话里,除了不满与怒火外,是否还有其他情绪。他知道,暴风雨要来了!正如他所料,林璐把他在青罗城这边私立家室的事告诉唐正中了!
他一筹莫展,机械地回答唐正中,“好,我知道了,我安排一下就回去。”
唐正中不允许他再拖,命令道:“除夕下午4点,年夜饭开席。你必须入席!”
“是,我知道了。爸,没什么事的话,我挂了。”
话音刚落,唐正中比他更先挂了电话。
他在车里,又枯坐了半个小时,然后进屋,看到一室温馨幸福:电视开着,播放着应时应景的欢庆歌曲;客厅那边,苏南林和苏平安逗着康康,不时传来康康糯糯的笑声;餐桌边,苏喜乐和胡娟莉、韩雁冰一起在包饺子,她们手里忙着,嘴里说着,时不时还发出低低的笑声。
苏家人对自己,是真好!唐凌心里感动,又无限忧伤。闲聊时,他说起北方习俗,说北方人逢年过节,都喜欢包饺子吃,胡娟莉就张罗着,要在今天给他包饺子,说今天是小年夜,正是逢年过节的时刻。
苏喜乐也很兴奋,对她来说,饺子带来的乐趣,不但是好吃,还有好玩,即使她直到现在还没彻底掌握包饺子的诀窍,她依然热衷于这项劳动。她的理想一直没变,她就是想要学会包饺子,要亲手、独自包一顿饺子给唐凌吃。她对自己,也是真好!
唐凌心里满满的,暖暖的,同时又闷闷的,沉沉的。他收拾了自己的情绪,走到餐桌边,笑着问:“各位大厨,需要我帮忙吗?”
苏喜乐眉开眼笑,她早就想叫唐凌一起来包饺子了,以往在青罗城,他们包饺子的时候,都是全体大出动的。可是三个女人一台戏,她不好意思叫唐凌来参加呢!如今唐凌主动这样说,她当然开心了,“好啊!好啊!唐凌包的饺子比我包的漂亮多了!”
这时,康康往餐桌这边爬过来,苏平安也跟了过来,他看到唐凌从厨房洗了手出来,一脸惊讶,“你会包饺子?”
唐凌点头,立刻动手,包了一个,苏平安看到,睁大了眼,大叫,“我也要包饺子!这么简单的事,我肯定能做得比唐凌好!”他把康康扔给了苏南林,也加入到包饺子的行列中来。
然后,是苏南林看得心痒痒,他把康康放在专用的餐桌椅上,也加入到包饺子的行列中,还不停大吹大擂,“包饺子这事,容易!我年轻的时候,厨房里的活都能干,不管是包饺子、蒸馒头,还是煮饭、炒菜……”
苏南林把自己夸成了一个全能大厨,韩雁冰听得一愣一愣的,也不知道是真是假,该不该信,苏喜乐在一边拆台,“嫂子,爸爸现在跟喝了酒一样,轻飘飘的,说的都是醉话,不能信!”
一桌的人都笑,康康手里揪着面团,把自己摸得满脸都是面粉,也咯咯地笑,苏南林丝毫不在意被质疑,仍是乐呵乐呵地自信满满,“不信?没关系,以后有的是机会让你们试试我的手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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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唐凌永远没有机会尝试苏南林的手艺。
他在与苏家人开开心心过了小年夜之后,就与苏家人告别,“爸,妈,平安,冰冰,我要带喜儿回京都去过春节,这次回去,我会把婚约解除,等再回来,就是商讨我和喜儿婚礼细节的时候了!爸,您现在就可以开始想宾客的名单,还有点什么菜,上什么酒,都可以先想好。”
唐凌这话说得分外轻快,似乎此行回京,不费吹灰之力就能把婚约解除。
苏南林不清楚京都那边的情况,只从唐凌瞒着京都那边和苏喜乐偷偷登记结婚的行为来判断,认为自家女儿这段婚姻有两大拦路石,一是要等唐凌解除婚约,二是他家里人反对他们结合。
唐凌说他很快就能解除婚约,苏南林并没有完全信他,但想到徐平昌会由着苏喜乐自作主张嫁了唐凌,过后又帮着唐凌隐婚,他又对这句话多信了几分。
他信的,不是唐凌,而是徐平昌。
至于唐家家长对二人结合的反对,苏南林倒是想得很乐观,他们毕竟是唐凌的亲生父母,不会真的和儿女计较的。就如同自己对待苏喜乐一样,在气头上时,打了骂了,过后也还是接受了唐凌。苏喜乐决绝,唐凌也是不简单,他家里人要真逼,说不定唐凌就反了,想必他家里人看在唐凌的面子上,也会接受他们的婚姻的。
苏南林这样想着,心里就安定了几分,“好,爸就在海城等着你来下聘!”
唐凌微微笑着,重重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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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大早,唐凌和苏喜乐就出发了,首先是回青罗城。
知道要跟着唐凌回京都,苏喜乐已经紧张得一个晚上都没睡好,此刻坐在车上,她也是忐忑不安。
唐凌不厌其烦地安慰她,“老爷子说得对,丑媳妇总得见公婆。我倒觉得让老爷子知道,我们回京都去,是件好事。总是在青罗城躲着,我们的事毫无进展,也不是办法,回京都去,搅个天翻地覆也好,说不定事情还有转机。这都是早晚的事,别怕!一切有我!”
苏喜乐叹气,“能别说‘别怕’这两个字吗?能别说‘一切有你’这四个字吗?来我家之前,你就是不停地跟我说这两句话,你看看最后,惊天动地啊……”
“过程惊天动地,有什么关系?能有完美大结局不就好了吗?”唐凌一手控制方向盘,一手伸过去握住苏喜乐的小手,安慰她,“真的,在京都,一切交给我,不用怕,不用担心,我只要你保护好自己,还有,无论如何,要相信我!”
唐凌的安慰并没有让苏喜乐放下心来,她依旧忧心忡忡,“唐凌,京都那边的一切,是不是都不在你掌控之下?”
唐凌一直瞒着京都那边,除了唐明和林璐,没有人知道唐凌在青罗城私立家室,如今事情败露,要不就是唐正中自己查到了苏喜乐,要不就是林璐告诉了唐正中。
唐凌表面上看着是风轻云淡,带着一种一切尽在掌控的从容自信,但其实,京都那边的情况,他所知甚少。他的第一想法是,身为男人,他有责任要安抚苏喜乐,所以在苏喜乐面前,他是想要粉饰太平的。但后来想想,既是夫妻一体,又是前途未卜,那么让她知道实际情况,让她多些警惕,也是好的,他就决定对苏喜乐实话实说。
他说:“四位长辈里,林璐的父母向来不喜欢我,我妈也通情达理,会尊重我,他们都不是解除婚约的困难。难点是当事人林璐太执着,还有我家里老爷子财迷心窍,要解除婚约,就林璐和老爷子是最大的阻力。不过,林璐执着,也有执着的好处,我猜,她也只敢把我们结了婚的事告诉我家里人,至于她自己的爸妈,她是不敢说的,林家多么骄傲,如果让林家知道我敢这么嚣张,林家会立刻踢了我!所以……”
唐凌握着苏喜乐的手,忽然用力,“解除婚约的方法,我现在告诉你,一,是说服林璐,只要林璐同意和我联名登报解除婚约,我家里老爷子那关,根本就不用管,他管不着。但事实证明,林璐是不可能会和我解除婚约的,我已经被她耍得团团转,伤了夫人,又折了盟友。”
这盟友指的,是徐平昌。
苏喜乐听明白了,点头。
唐凌:“林璐不肯解除婚约,不外乎是看上我了,那么,第二个办法就是,让她看不上我,她喜欢我哪一点,我改!”
“啊!你怎么改?万一她喜欢你的那一点,刚好我也很喜欢,那你是改,还是不改?”苏喜乐傻傻地提问。
闻言,唐凌失笑,他松开她的小手,改去摸了摸她的头,这个动作更多地包含了一种宠溺的意味在里边,“人前改,人后不改!那不过是演戏,我在你面前是怎么样,就永远是怎么样,所以,老婆……”
唐凌收了笑容,郑重说:“这次回了京都,你如果听到我从前怎么怎么不好,你不要生气,那只是我的过去,我为你洗心革面做好男人,你相信我。还有,如果你听到我现在还怎么怎么不好,比如,左拥右抱,三心二意,不忠不贞,甚至冷落你,你也不要生气,我可能需要演戏,就为了让林璐讨厌我,所以,你也一定要相信我,知道吗?”
苏喜乐震惊的眼神看着他,她能说不行吗?她能说她不愿意吗?她知道她不能,她委屈地点了点头。
唐凌深邃的眸子看了苏喜乐一眼,然后继续目视前方,一边开车,一边说:“解除婚约,最早是林璐提出来的,她说,她爱上了别人,刚好我又失明了,所以她不想要我,想要别人了。”林璐还说,她被人诱-奸,受人威胁,才会对唐凌提出解除婚约,对此说法,唐凌一直都是怀疑的,到现在,他就更加确定林璐在说谎了,凭林璐的心机手段,即使她被人诱-奸了,也不可能会受人威胁,她只会反过来,把那个诱-奸她的人灭了!“所以,我会模仿当时的情景,安排林璐遇到真爱,让她移情别恋,同时我会……”
“不!不可以!唐凌!难道你还要再失明一次?还是,缺胳膊少腿?不行!”苏喜乐惊叫,打断唐凌。
苏喜乐一惊一乍,让唐凌心里真舒坦,她是这样在乎他!她也不想想,他有那么傻吗?他含笑,“傻!你以为我像你这么傻?我演戏,先毁了自己的形象,然后制造意外,制造事故现场,收买医生,做出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不就行了?”
唐凌语气轻松,“嗯,最好的,是来一个不能人道,这个好,我不用卧床不起,也不用坐轮椅,这个最简单了,她再喜欢我,也不能嫁给一个不是男人的人吧?”
唐凌语气轻松,苏喜乐却面色沉重。
唐凌的笑容一点都没有感染到她,她轻声,但心情很沉重,“唐凌,为了我,真的要这样吗?要把自己毁得这么彻底吗?”
闻言,唐凌也收敛了笑容。
顿了顿,他也轻声,但心情并不沉重,只是平铺直叙,“没什么,不过是求和你一生相守而已。”
车内静默了许久,或许是五分钟,或许是十分钟,唐凌专心地开车,苏喜乐也直直看着前方。
然后,是苏喜乐首先开口,“唐凌,谢谢你,对不起,我爱你。”
甜蜜的表白,却包含苦涩与沉重。
唐凌想笑,笑不出来,他抿着唇,侧头,坚定的目光看着苏喜乐,“喜儿,我也谢谢你,我更对不起你,还有,我也爱你。”
车内又沉默了好一会儿,唐凌才继续说:“如果这样还没有办法让林璐放弃,那第三个办法,我们诈死!”
“啊?”苏喜乐再一次震惊!
“诈死,从此,这世界上再没有唐凌这号人物。”说着,唐凌呵呵笑了两声,他或许是想调剂一下沉重的气氛,“以你之姓,冠我之名,老婆,以后我就跟你姓了!”
苏喜乐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他是疯了吗?他是疯了吗?他知不知道,他要舍弃的,是什么?仅仅是唐凌这个名字吗?
他舍弃的,还有他的家人,他的朋友,他丰厚的身家,他尊崇的地位!
许久,她终于从震惊中清醒过来,摇着头喃喃,“不行!不可以!”
唐凌轻笑,“那就最后一个办法,让林建国知道,他立刻就踢了我。”
闻言,苏喜乐瞪大了眼,明显不相信,“真的?有这么好的办法?那你为什么不用?”
唐凌却又是一声轻笑,他的语气依旧是平铺直叙地,“这是最不好的办法。林家踢了我,林家也不会放过我,也不会放过你,也不会放过唐氏,唐氏会江山易主,唐家也少不了家破人亡。”
苏喜乐惨呼,“天哪!”她脑袋里有好几秒的空白!
然后,她再次惊呼,“唐凌!你现在脑子这么好,想得这么周全,你骗着我去登记结婚的时候,到底在想些什么?”
唐凌苦笑,“那时候,我脑子有些懵,林璐说愿意和我解除婚约,我以为我只需要说服家里老爷子接受你,就想着先斩后奏,再不行把娃都给生了……是我对情势判断错误,对不起,老婆……”
这话,让苏喜乐心里凉丝丝的,他此刻说的对不起,是后悔吗?
她忍不住眼眶一阵发热,顿了顿,她低声问:“唐凌,你后悔了吗?后悔结婚。”
唐凌依旧目视前方,平淡无奇的语气,“后悔什么?后来想想,都谢谢当时自己的判断失误,否则,怎么有勇气和你做了这么一场夫妻?”
听了这话,苏喜乐立刻松了一口气,笑了出来。
唐凌转头看了她一眼,知道她心中所想,他摇着头,嫌弃地评价,“傻!又犯傻!”
苏喜乐不甚在意,几乎将这批评当作赞誉,全盘收下。
然后,她才问:“那你家里那位……老爷子,是什么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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