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木棍击倒的少女（修）（1/2）

劈成两半的飞艇里，门板已经扭曲成一个靶子，林檎正卡在这个门板与舱壁之间，金钟罩若隐若现，它的能量快要消失了。

林檎没有醒来，她做了个梦。

她梦到了一个地方，梦里林檎环顾四周，皱起了眉头。最近，她总会反复不断地梦见一些场景，现在，她又到了其中一个地方。一个舞会，她正跌坐在地上，红酒一杯接一杯洒在了她米白的裙子上，“什么玩意儿，”“乡下来的也配和我们甜甜比，”“我早说了她人品行不好，看看，连自己的姐夫都要抢，”“丢死人了”，“就是”，一句句话跟随着红酒砸到林檎身上。窃窃私语声，钝刀子似的目光，割穿了林檎的身体，羞耻、不甘、愤怒、惭愧，种种情绪冲击着她，她想大哭，又想大笑，她想要站起来，咒骂这些人群，咒骂这个世界。这时候，人群退开了，像斧子在海洋里劈开了一条缝，两个人穿过人海走了过来，一男一女，林檎仰起头，可惜她看不清他们的脸，也听不到他们说话。但是，林檎能感觉到这两个人的一言一行像聚光灯一样打在她身上，打穿了她，她心如死灰伏在了地面上。

所有的场景都是痛苦的，林檎从来没有在这些梦中体会到什么叫快乐。而这些场景又如此真实，真实到林檎觉得自己真成了梦里的主角，她的喜怒与哀乐，和梦中人一样起伏着。

现在，她又来到了一个新的场景。好像是在牢狱里，四周是铁栏杆，两道铁门矗立着，铁门与铁门间只有一个通道。一道铁门开了，一双黑皮鞋落到了地面上，“嗒嗒嗒”，铁质的鞋底在地上踏过，林檎的心随着这嗒嗒声不断缩紧，一声比一声缩得更紧，她蜷缩到了墙角，这双黑皮鞋仍然没有放过她，终于它来到了林檎的面前。

冷汗淋漓，林檎从梦境中挣脱出来，她睁开眼睛，迷茫地望着被森林遮蔽的天空。她可以肯定那不是单纯的梦境，因为梦境里的爱与恨，惊惧与恐怖如此真实，通灵者的直觉告诉她，这是她的第一则预言。

“见鬼。”她从没想到命运会在这样的状况下赠予她礼物。外婆告诉过她，通灵者在星际并不神秘，也并不珍贵，因为大多数通灵者终其一生也做不出一则预言，所以，对能得到警示的通灵者来说每一则预言，不论大小，都是无价的。预言有大有小，它们也许关乎人类命运，也许只关乎通灵者自己，那么，对自己来说，这个警示又意味着什么呢？林檎想。

“抢姐夫”，“乡下人”，“地牢”，这几个单词，不由得让她想起在穿越前的世界里非常流行的一个设定——女配。她想起她出生时，外婆曾卜过的一卦——“双生花”，这则卦辞还附着一句短短的注释“庄周梦蝶，蝶梦庄周”。林檎曾经以为这是指她穿越了，现在她明白，原来这是指重叠与交叉的命运，她的梦境也许正是另一个林檎身上曾经发生过的事。另一个林檎带着自己的期望重生了，但重生的她遇到了穿越的林檎，他们二人重叠在一起。林檎能肯定是这样，是因为再精准的预言也是模糊的，通灵者一旦回到现实，他所经历过的一切就会如同泡影，通灵者的情绪也一样，当他再度回忆起梦境时，他的爱恨情仇早已“轻舟已过万重山”，了无痕迹。而林檎这次不同，哪怕离开了梦境，她仍然能尝到那种无法控制的切肤之痛与切齿之恨。

“唉，真特么倒霉。”林檎叹了口气。她很喜欢穿越后的世界，裹在神秘星云里的凤栖，奇思妙想的百花岛，横跨了好几个世纪的着装打扮，以及令人血脉偾张的机甲。在这里，奇形怪状的建筑像积木似地林立着，语音控制的家电随时都能播报战况，恒温的四季，雨雪风雷不过是一道道人为的景观，还有少年们练习击技的木质码头。林檎最喜欢那个码头，每到日暮时分，林檎就会搬张板凳，来到海边，看着这些少年舒展双臂干脆利落地跳入大海，看着起落的少年们被落日裹成金色，听着海边织网的妇女品评哪个少年落水的姿态最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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