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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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的发展变得越来越糟，从偶尔的贪睡，到一整天几乎动也不动目光呆滞地望着天空落泪，又经常被惊吓到发疯似的挣扎，小叶的意识再也没有清醒过。

刚开始浅川遥安抚她的时候她还能安静下来，但很快她已经连浅川遥的声音也听不到了。

小叶的状态非常糟糕，浅川遥去了一趟天神的神社，与梅雨做了次简单的交谈。

一般来说，触及到神明最为隐秘之事的神器是必须被隔离，绝对不能接触其他神器的，因为这就像是一种可怕的瘟疫绝症，会迅速传染给其他神器，会让他们也不由自主地开始回想自己生前的事情从而触摸到禁忌。

不过天神的道标梅雨并非死灵，而是梅树化灵，她是不会受到这件事干扰的，浅川遥因此才能与她就此事进行交流。

“原来如此，难怪小叶最近都没有再来这里。”

梅雨面露忧伤，“也多劳您操心了，只是长此下去不是办法……若真的爆发，您恐怕也——”

“虽不忍心，但是请您还是早做决断为好。”

她的语气果断坚韧。

浅川遥正坐在往日里小叶经常坐的大石头上，她仰着头，朝着天空轻轻呼出一口气。

水汽在冷空气里形成了白雾，缓缓飘到半空。

“冬天了啊，”

浅川遥却发出毫无关联的感叹，她微微眯着眼，“转眼都快一年了。”

她是在樱花尚未盛开之时的早春来到这个世界的，如今却已入冬，“不知道什么时候会下雪。”

她抬手至半空，像是想要去承接想象中的雪花，寒风萧瑟中，她清瘦单薄的身影，看起来无比冷清纤弱。

梅雨看出她想独自待一会儿，屈身之后消失了，浅川遥托着下巴，坐在石头上看着进进出出前来参拜祈愿的香客，那些人，或悲或喜，每个人都怀揣着自己的心思。

有趣的人类。

她正欲起身，动作忽然一僵。

后背处火烧火燎地剧痛让她倒抽了一口冷气，她捂住胸口，一种莫名剧烈的悲痛与恐惧带着撕心裂肺的痛楚如同野兽一样在啃咬着她的身体。

比之这些天来所感受到的被刺伤的痛苦还要更加难以忍受的痛与像是身体要被挖掉一块的空落落的悲伤一同涌上来，要把整个人淹没。

浅川遥嗤笑了一声，眼眸冰凉。

面前穿行的人们忽然静止了，光秃秃的树干被风吹着歪斜向一边，袅袅香火也停住了。

她掸了掸衣袖，拢着手，不急不缓地朝外走去。

封印彻底碎裂，小叶终于还是想起来了，关于自己的所有事情。

于是这个活泼又阳光的可爱少女，一瞬间变成了丑陋到让人作呕的妖魔，堕落了。

“真的好丑啊。”

浅川遥仰起头，看着停滞了时间而静止在狂暴化状态的妖魔。

如果不是她身上残破不堪的衣服，还有手腕上浅川遥送给她的那串手链，面目全非的她已经完全无法辨认出原本的样子。

时间恢复了流动，寒风呼啸吹动山林。

丑陋地妖魔发出巨大的悲鸣，泪水与滴滴答答的口水一起在凹凸不平的脑袋上流淌。

“我的名字，我的名字是珠……珠音……”

“为什么，为什么是我！”

“为什么不救我！！”

“山贼，杀死他们！不要过来！！”

“我的尸骸在哪里……我不要暴尸荒野……救救我……”

“救救我，遥……大……人……”

它用巨大的鹰爪一样的手掐住了浅川遥的身体，死死箍住了瘦弱的神明少女，力道之大，几乎可以听到骨骼被挤压发出的嘎吱声。

浅川遥白皙的皮肤染上了通红的瘢痕，并且不停地扩散，她被它抓到了空中，几乎要被捏死。

“叶器。”

浅川遥依旧带着温吞的笑，有点无奈似的用手拍了拍困住自己的鹰爪，她像是完全感觉不到疼痛。

【遥大人！！】

【快杀了我！！！】

【求求您！！我不想伤害遥大人！！】

捏紧的鹰爪再度收紧，浅川遥吐出一口气，白雾飘开，她抬头望去，空中落下点点白色。

“啊呀啊呀，下雪了。”

她笑着伸手。

【遥大人，快杀了我，求求您！】

【呜呜……】

【救救我……】

“别哭啦，真是的。”

冰凉的雪花落到同样冰凉的手心里，浅川遥一脸的伤脑筋。

“拿你没办法，既然是你的愿望。”

“我会为你达成的。”

她笑容温柔至极，眼眸温软得像是在看着心爱的东西。

下一秒，丑陋的怪物被切割成了无数块，鲜血飞溅，撒了她一身。

水晶手链落到了血污中，还有小叶串在发辫上的小珠子，啪嗒啪嗒散落一地。

妖魔的身体渐渐化作黑灰然后消失，细雪在阳光里飞舞。

缓缓落地的神明少女，迎着细雪与阳光仰起头，泪水从她微笑的脸庞上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