锗二爷的生意(1/2)
没多久,梅里莎等人就被人力车夫拉到了一栋独立的小楼前,不是有钱人居住的花园楼房,是那种在南京江畔郊区很常见的多层楼房,分割出很多小房间专门租给靠长江吃饭的长短工的出租楼房。
楼房前面还搭着一片帐篷,帐篷里堆满了锅碗瓢盆和一些其他看不出来派什么用处的木器和工具,还有一群青壮年围在一起打牌喝酒,人力车夫停在门口的时候,不少人抬头看去,发现是几个女人和小孩子之后,都饶有兴趣的低声交流了几句。
梅里莎下车后,将一包大洋隐晦的递到了车夫手中,车夫在背后颠了颠重量,将布包塞进了后腰里,清了清嗓子,向正在打牌的男人们问道:“锗二爷和太太在家吗?”
坐在房檐下握着牌九的中年男人问:“什么事?”
“这是南边来的几个难民,来拜码头的。”车夫说
中年男人将嘴里的烟屁股吐到地上,旁边的小青年赶紧掏出一根塞进中年人的嘴里,替他点上火,男人吸了一大口烟,青白的烟雾从鼻子里喷了出来:“这倒是新鲜,拖家带口来拜码头。”
“请问,锗二爷在家吗?”梅里莎问。
“在,就看你那拿什么敲门。”中年男人问。
梅里莎淡淡一笑,她可不想做冤大头,要掏钱的在后面,门前的小鬼不能花太多了:“我初来乍到吗,不清楚这边的行情,还请大哥指点。”
“连这种小事都要指点,看来你不是道上的。”中年男人道。
“大哥是明白人,我们这样拖家带口的老弱妇孺,哪里敢混道上,好请大哥指点。”梅里莎说。
“我也不为难你,”中年男人道,“走偏路五千,走正路两万。”
“还请大哥指教,什么是偏路,什么是正路?”梅里莎问,她确实不知道男人的意思。
给中年男人点烟的小青年挺起腰,大声而且傲慢的对梅里莎道:“我们贵哥问你,要办的什么事儿,要是一般事儿,贵哥就能帮你办了,只要五千就行,要是太难,就只能请锗二哥出马,要两万。”
“我们想过江。”梅里莎说。
打牌的众人面面相觑。
“你这走的既不是正路也不是偏路,这是险路。”中年男人道。
“有路就行。”梅里莎道。
中年男人沉思了一下,站了起来:“你等着,我进去传个话。”
梅里莎于是安静的站在了外面,小破也温顺的站在她旁边,将半张脸藏在她的身后,只露出另外半张脸在外面温顺的看着外界。顾念和妈妈一起下了车,将行李从车子上搬下来,两人偎依在一起,胆怯的看着前面的人群,康子默默的站在她们后面,就如同沉默的羔羊一样稚嫩。
等了好一会儿,中年男人走了出来,面对着梅里莎,仿佛很为难一样挠了挠头发,这让梅里莎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但男人最后还是松口道:“进来吧。”
梅里莎顿时全身都放松了,几乎要热泪盈眶了,她激动的对男人道:“多谢先生。”
“我叫陈安,兄弟们都叫我陈哥。”男人道。
“多谢陈哥。”梅里莎说。
“你进去就能看到锗二爷,但能不能过江,还要看锗二爷的意思,”陈安说,“兵荒马乱的,大家都不容易,我就能帮你到这儿了。”
“多谢。”梅里莎等人连忙道谢。
但当她们一起走上前的时候,陈安伸手挡住了走在梅里莎后面的人:“只能小姐一个人进去。”
梅里莎一愣,顾念和妈妈的表情也变得紧张起来。
梅里莎一愣之后,身后暗暗抚向了腰间叶肇给她的M1911,镇定的说道:“顾念,阿姨,康子,你们在外面等一等。小破,你和顾念姐姐一起,也在外面等一下。”
顾念欲言又止,却被妈妈拉住了。
梅里莎独自一人跟着陈安进入了小楼之中。
进入小楼入眼的就是窄窄的走道,两边的门户破烂不堪,偶尔能从半开的门里看到有人影在走动,整个走廊都充斥着说话声和呼喊声,还有孩子的叫声,租住这里的都是在锗二爷手下吃饭的码头工人,锗二爷盖了这栋楼之后,就和锗大爷分了家,带着老婆孩子一起搬到了这里,多出来的地方就租出去赚点菜钱,都是用比市场价低一成的价钱租给自己人,有这么多自己人护着,也免了寻仇的来滋事。
锗二爷自然不会和码头工人住在同一层里,这栋楼房的二楼一整层都是锗二爷和太太的家,他们和两个儿子一个女儿,还有一个帮厨的老妈子一起住在这里。
梅里莎进入锗二爷的地盘之后,入眼就是不伦不类的乡下木匠打出来的西洋家具,还有花哨到了极致的窗帘和盖布之类的装饰,柜子上的花瓶里插了几朵很是喜庆的绸子花,一把装饰着粗糙西洋雕刻板材的老爷圈椅大模大样的摆在一个看起来同样别扭的圆桌旁,锗二爷叼着烟斗看着报纸坐在圈椅上。
梅里莎跟着陈安进来后,锗二爷才把眼皮从报纸上挪过来。
陈安径直走到了锗二爷身边,弯下腰小心的汇报道:“锗二爷,这就是那个想过河的难民。”
锗二爷歪着头打量了梅里莎一眼,那双小眼睛眯成了一条缝,他取下嘴里的烟斗,咳嗽了几声,道:“我听老陈说了你的事儿了,想过河对吗?”
“是的,我想和家里人一起过河,”梅里莎说,“还请锗二爷帮忙。”
“你要知道,前些日子,当兵的把江面上的船都烧了,说是要背水一战,我们老百姓可不能拖了蒋氏中府的后腿啊。”
“锗二爷就别说笑了,”梅里莎微微一笑,道,“船怎么可能会没有,就算锗二爷不藏,也会有人舍不得烧的。”
锗二哈哈大笑:“你倒是聪明人,不错,当兵的是在我这里存了几艘船,但是,送你过河我能有什么好处?这种时候和当兵的作对可不是个好事。”
“还请锗二爷开个价。”梅里莎说。
锗二眯起眼打量了梅里莎好几眼,伸出了五根手指。
梅里莎暗自估算开了:这个锗二活在这种环境里,胃口肯定与蒋鼎文之流不能比,最多加上现在局势影响,充其量也就比中原大战时的中层军官稍高那么一点。
梅里莎于是愁眉苦脸的看着锗二,试探着问:“五百大洋?”
锗二脸色变了,直接一挥手背过身去。
陈安皱起眉头:“你这小姑娘,打发要饭的呢?连我们手下跑腿的,都不稀罕这个价。”
梅里莎眼珠轻轻一颤,慢吞吞的说道:“刚才在门口,陈哥是说过价钱······锗二爷出手,走正路是两万大洋······”
“但你这不是正路,这是险路。”陈安说。
“陈哥,您看我们三个女人带着两个小孩,连个能顶事儿的都没有,那里有那么多钱啊,您能不能看在我们走投无路的份上,帮帮我们吧!”梅里莎微微啜泣起来,其实五万大洋,她是有的,拿来过河也是可以的,但是绝不能这么轻易就给出去。
锗二爷转过身,看了看梅里莎,又看向了陈安。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