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入敌营(1/2)
沈沐芳走了,梅里莎被他推进了那座半塌的危房里。
没拦得住沈沐芳,梅里莎有些挫败感。
“就说了等等的啊,”梅里莎从危房里探出头,看向了骚乱的地方。他们所在的这个地方地势很高,可以放眼远处的营地和骚乱,想必在营地建设好之后,这里也会建造监视城市的瞭望塔吧,但这是以后的事情了。
沈沐芳走了,梅里莎有些犹豫,这个地方肯定说不能久呆的,瀛岛很快就会搜索周围,这个地方肯定不能幸免,可是自己该去哪里?
回去?
好不容易来到这里,连点线索都没找到,未免有点不甘心。
梅里莎从藏身的地方出来,沿着沈沐芳离开的脚步,悄摸着,向前摸了过去。
梅里莎的武器大都在伊甸园里面,现在身上有的,是一把子弹装满了的M1911,早在她用枪威胁顾念母亲的时候就握在手里,被康子袭击后,康子太慌乱没拿走枪,沈沐芳救她的时候,把枪一起带走了,等她痊愈后就还给了她。
还有两把匕首,一把是沈醉送的簪子式样的,一把沈沐芳送钢笔式样的。
都能派上用场。
她匕首藏进袖子里拢住,拍了拍还在原位的手·枪,向前摸过去。
梅里莎独自一人的时候,心里就忘记了害怕,只剩下了全神贯注,她沿着沈沐芳走过的路线悄悄的接近了骚乱地点。
梅里莎接近的时候正好看到了冲出来的瀛岛军车,还有沈沐芳宛如鬼魅翻飞的身影,暗暗羡慕了沈沐芳的身手,梅里莎将目光转移到了难民的身上。
难民如被驱赶的羊群一样自营地向外涌出,奇怪的是却没有人开枪,鬼子都是用刺刀解决难民,再加上军车碾压,这是为了什么?
梅里莎不知道,但她很想知道康子在不在营地里面,这实在是个危险的想法,但是梅里莎已经快要没办法思考了,她需要伊甸园,再没有比现在更渴望伊甸园的时候了,万一错过康子,她要去哪里找回伊甸园?在这种急切的心愿下,梅里莎没办法放弃进入营地的想法。
她要找回伊甸园。
在一片混乱中,梅里莎靠近了一个被沈沐芳掀翻从而落在后面的鬼子,谁都没有注意到的时候,梅里莎一手捂住了那个鬼子的口鼻,一手攥着一把钢笔匕首插进了手中人后脑下方,把这人拖进了废墟中。
等到追赶沈沐芳的人离开,从营地中又出现了一队鬼子,继续像赶羊一样追赶逃走的壮丁。
梅里莎穿着鬼子的衣服,脸上抹的乌漆嘛黑的,缩手缩脚的靠近了营地,看了看前方的鬼子哨卡,牙一咬,掏出了沈醉送她的匕首。
这把匕首时间久了,已经有些卷刃了,特别是在伊甸园与鬼子厮打之后,匕首已经钝的不像样子了。
梅里莎捡起一块砖头,砸碎了簪头,让它看起来像一把普通的匕首,再把刀刃折断大半,把剩下的小半截断刃拿在手里看了一下,然后梅里莎把这把断了的匕首刺进了脖子与肩膀连接处的肌肉里,捂着流血的脖子,跌跌撞撞的跑向了哨卡。
哨卡里驻守的士兵们看到了一个同伴跌跌撞撞的跑了归来,靠近外面的鬼子举起手里的枪做了做样子,喊道:“前の友达は、あなたの名前と番号を书いています。(前面的朋友,报上你的名字和番号。)”
这个人继续靠近哨卡,腰弯的像要折断一样,帽子的两片帘子耷拉在脸旁,走路的时候呼扇呼扇的晃动在他脸上,帽檐的阴影笼罩在他脸上,他好像很痛苦。
“何かあったの(发生什么事了吗?)”哨兵关切的问,他没有疑心,在春城腹地,敌人实在太少了,刚刚被追杀走了一个,他不认为还有别人能够靠近。
靠近他们的这位看不清长相的士兵发出一声痛苦地□□,他的手捂着侧面脖子,一把深深刺入脖子的匕首引起了哨兵的注意,这把匕首刺得很深,只露出了匕首的柄,哨兵大吃一惊,赶紧扶住了这位几乎要倒下去的士兵。
“しっかりしろ!私が医者を探しに連れて行ってあげる!(振作一点!我带你去找医生!)”哨兵急切的喊道,他与守门的其他哨兵打了招呼,就把自己的枪背在了背上,扶着眼前这位士兵进入了营地。
当他们走进了一片临时的建筑旁,四周没有旁人的时候,被扶着的士兵袖子一抖握住了另一把匕首,他突然抬手,一手捂住了扶着他的同伴的口鼻,另一只手精确的将匕首插进了哨兵的后脑,顺便还转动了手里的匕首一下。
好心的哨兵一声不吭的倒下了。
梅里莎抬起头警惕的望了望身前身后,哨兵想把他扶进医疗室,但这里应该还不在医疗室范围,否则应该有很多人,但这里人并不多。
想想也是,医疗室这种地方肯定是在安全的营地中心,或者更深一点的地方,反正不可能是在靠近边缘的地方。
梅里莎将这个士兵的枪`械、子`弹等随身物体卸下来背在自己身上,再把他的尸首拖得靠近墙边,让他蹲下来,顺便还将他的裤子扒下来一半,让他看上去就跟在上大号一样。自己则捂着伤口继续伪装伤员,向前方摸了过去。
梅里莎向前走了两步,靠近了建筑,听到了里面的喧哗声,从哪些听不懂但令人印象深刻的语言中,梅里莎立刻明白了这是什么地方。那个哨兵把她带到了低等士兵的宿舍,哨兵大概是希望能找到一个士兵带她去医疗室,自己回去站岗的,但是他没机会回去了。
这片营地刚刚开始建设,里面的建筑并不多,如果士兵的宿舍在这里,说明壮丁居住的地方也不会太远。
梅里莎绕过了士兵的宿舍,向里面走去,从她这里能够看见前方有一片草棚子。
士兵都还挤在简陋的建筑里,壮丁没道理住的更好,想必那些草棚就是壮丁居住的地方了。
草棚里空无一人,壮丁们都还在劳作,用外面苦力送来的砖头和木料帮助鬼子建造营房屋舍和其他必要建筑。
这片被夷平后的空地里到处都能看见工地,但因为之前的骚乱,工地并没有开工,所有壮丁都抱头蹲在地上,工地上能够活动的,都是端着枪械的鬼子。
梅里莎没办法靠近工地。
肯定有什么办法······梅里莎咬着指甲,目光带着一分癫狂急切的看着那些壮丁。
康子身高并不很高,如果他在那些壮丁里,梅里莎只需要一扫就能看到他,但她目光所及之处并没有看到与康子类似的人。
他一定是在后面,或者另一片工地里!
梅里莎在心里对自己说,她根本不去想康子会不会不在这里,只要有一丝一毫的可能,她都像饿死的人抓住一块馒头一样,死死的抓住这个可能不愿意放开。
失去伊甸园以后,梅里莎感觉自己下一秒就要活不下去了,她的生存技能、生活方式和她的战斗方法,几乎全部依托于伊甸园,那是保佑她从梅家那个深渊里活出来的命,她不能失去伊甸园,她不能想象自己以后靠什么活,那是她的过去、现在和未来,除了伊甸园,她没有活下去的技能,她不能想象自己像在梅家一样靠做“那些活计”为生。
梅里莎看到外面市民辛勤劳作的时候,并没有什么“这些人低人一等”之类的感觉,虽然难免会有“可怜的人啊”那样的感慨。
但是如果是她要依靠这样的方法来谋生的时候,哪怕只是想一想,那种屈辱感就挥之不去。
她脱离了梅家之后,抬头的自尊心像一株疯长的怪异苗木,在她的精神里疯狂而茁壮的成长,它盘踞在梅里莎心头,张牙舞爪的笼罩着她的精神世界,让她无时无刻不在意那些琐碎的种种事件。很多人能够一笑置之的小事和玩笑,梅里莎能够耿耿于怀的记在心里好多年。摆脱梅家的压制之后,梅里莎得到的其实不是自由,而是另一个无形的笼子。
梅里莎疯长而扭曲的自尊是一株有毒的苗木,纵然有毒,却是支撑她向前走的动力。就如同她把对瑾风夫人的无能为力化作了对顾念全家的精心照看,把小时候自己的卑躬屈膝化作了现在不断向上的前进动力。明知道只向前看会被绊倒、明知道倔强抬头早晚碰头,梅里莎也不愿意放弃尊严,那是比命更重要的东西,梅里莎被心里那株有毒的苗木支撑着,倔强的站立着。
而伊甸园是她的续命药,那是让她在失去了一切能够失去的东西之后,依然能够抱着自己那有毒的自尊,倔强活着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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