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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厦将傾(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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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这是华夏的新年,昨天晚上的大年夜,众人救了一夜的火,将年夜饭也耽误了,于是决定在今天早上补上。

拉贝一大清早起来,韩湘林带着拉贝的佣人和安全区的雇员隆重地向拉贝拜年,难民们更是在院子里排着整齐的队伍向拉贝三鞠躬,这其中还有许多年轻姑娘,大家都感谢拉贝保护了她们,救了她们。

“这真是太隆重了,太热情了······”拉贝嘟嚷着说,“我真的······太高兴了,我也很羞愧······得到你们这样的对待,可是我没有能力给你们一个圆满的结局,我······”

众人围上来拥抱拉贝并且和他一起相互安慰。

岳南坪和梅里莎站在人群中看着这一切。

“说真的,我没见过拉贝这样的,已经做了这么多,还在为自己没做到的愧疚,”岳南坪说,“没看到蒋氏中府的官员都逃光了吗?他到底图什么呢?”

“他图他自己的心,坐视糟糕的事情发生而无动于衷,这样的事情,会让他的心蒙上尘埃。”梅里莎低声说。

“······我听不懂,这种说法挺可笑的。”岳南坪坦白的说。

梅里莎瞪了他一眼。

新年庆贺已经到了送礼物的环节,安全区的雇员和难民们一起献上了一块折叠在一起的红布。

“这是什么?”拉贝好奇的问,但他的表情已经断定着必然又是一封感谢信了,于是他把它打开。

长长的红布在人群中展开,拉贝惊讶的发现这是一块长3米、宽2米的红绸布,上面写着汉字。

“这可真够大的,”拉贝好奇的说,“谁能为我翻译一下?”

韩湘林已经被欢乐的人群挤到外面去了,没人能给拉贝翻译成德文,他身边的一个安全区雇员就把这块红绸翻译成了英语:“You are the living Buddaforhundred-thousandpeople. (你是几十万人的活菩萨。)”

“什么?”拉贝很惊讶,“我的老天,我还没从这‘春城市长’的岗位上退下,就已经有人把我当成成千上万不幸人的活菩萨了!这可真是不能承受的赞誉,您开玩笑了,修辞太过是会闹笑话的。”

“这可不是开玩笑,”那个翻译笑着说,“我之前曾经担任蒋氏中府的职位,在众人眼中还算是个级别较高的官员吧,但是我真正的职业是个古文学者。”

“哦?那可真是失礼了,”拉贝看着他,“能请你再翻译一遍吗?不要加任何恭维的修饰的那种?”

这位学者耸耸肩,笑着说:“我所念的,字字准确。我当然还可以翻译得更完整一些,大概是这样:‘你有一副菩萨心肠,你有侠义的品质,你拯救了千万不幸的人,助人于危难之中。愿上天赐福于你,愿幸福常伴你,愿神祗保佑你。你难民收容所的难民’”

拉贝大笑起来,笑着笑着,他就哭了,他背过身去擦拭脸上的泪水。

“先生?”众人担心的看着他。

“我感谢大家,”拉贝转过身,眼睛还是红红的,“但是我不敢对这份在无数的鞭炮声中献给我的礼物有丝毫的兴奋,因为2月4日一天天迫近了。”

众人期待的看着拉贝。

“我很抱歉,迄今为止,我没有什么办法能够说服瀛岛,”拉贝难过的说,“我当然可以把你们强行留在这个院子里,但是瀛岛会怎么做,我却是无法保证的。”

众人依然期待而固执的看着拉贝。

“他们或许会冲进来,或许会直接烧了这里,都是有可能的,但我仍然希望能用我的德国国旗来防止最糟糕事情的发生。”拉贝看着难民们,颤抖的开口说着,“上帝保佑我们。”

之后就是迟来的年夜饭,韩湘林和拉贝把从自治委员会得到的5元钱换得了一些调料发给了难民,此外每个人除每天配给的可惜为数甚少的两茶杯口粮外,还偷偷地得到了满满一茶杯的米,多了他们也拿不出,就是这点儿馈赠难民们已经感激不尽了。

另外,他们还为西门子难民营中最穷的约100人举行了一次私人聚会。他们凑了100元钱,分给了难民每人一元,难民们高兴得不得了。

众人散去之后,拉贝伸手拢住韩湘林拥抱他:“库存用于赈济穷人的粮食储备已经告罄。后续物资已毫无任何希望。”

韩湘林赶紧拍拍了吧的后背:“据全国基督教总会的广播报道,食品在上海已经装船完毕准备发运,我们还有希望。”

“瀛岛不会让一粒米进入春城的,”拉贝嘶声道,“难民继续呆在这里只能饿死了,我必须劝告他们离开了,只有离开,他们才有可能从瀛岛手里得到维持生计的物资。”

“不要相信他们!不要相信他们,先生!”韩湘林惊呼,“想想那些被骗去做劳工的男人和女人!千万不要相信他们!”

拉贝痛苦的闭上眼睛:“和这帮道德败坏的日本兵痞旷日持久地斗来斗去,我已经厌倦了。”

韩湘林明显的颤抖起来:“先生,马上就要结束了,我们支撑几天,马上就要好了。”

“我们或许无能为力了,朋友。”拉贝低声说,

梅里莎站在门口默默的看着,她从未见过拉贝这样消沉。

或许已经到尽头了。

梅里莎越过门槛,来到院子里,难民们在自己的窝棚里做饭,用刚刚领来的米。

岳南坪扛着一个铁锹站在门口正打算出去,梅里莎叫住了他。

“外面很多喝醉了的瀛岛鬼子在乱跑,你出去干什么?”梅里莎问。

“把门口那具尸体埋了。”岳南坪说。

岳南坪指的是拉贝门口那具被绑在竹床上枪毙的中国士兵的尸体,因为无人敢掩埋,他已经在那里横尸六个星期了。

“我和你一起去。”梅里莎也去扛了一把铁锹。

“外面那么多鬼子,你出去太危险,万一他们把你拉走,我不一定救得了你。”岳南坪说。

“没关系,”梅里莎长长吐出一口气,“反正四天后也是死,我实在想砍人。”

“那就走吧。”岳南坪说。

岳南坪从屋里找出一条床单,两人扛着铁锹走出了拉贝的院子,远远看着那具躺在竹床上已经高度腐烂的尸体,岳南坪说:“拉贝这里肯定是保不住了,4号一到,大家伙儿都是个死,我瞅你挺顺眼的,要不要跟我混吧?”

“怎么个混法儿?”梅里莎拄着铁锹问。

“反正都要死了,干什么不是个死?趁死之前拖几个垫背的,你干不干?”岳南坪问。

“那感情好啊!”梅里莎砸了砸嘴,说:“黑吃黑可比当良民好多了,说不定能吃顿饱的。”

“这你就别想了,”岳南坪说,“瀛岛自己都在饿肚子,那群士兵没黑没夜的在外面找吃的,不就是因为军营供给不足吗?”

“他们也在挨饿?那我就顺心了。”梅里莎开心的说。

两人把床单铺在地上,岳南坪将尸首从竹床上解下来,高度腐烂的尸首在挪动中四分五裂,两人只好一点一点把残骸转移到床单上打包。

“你胆子挺大的。”岳南坪笑着说。

“我曾经把好几个鬼子宰了,藏在我的伊甸园里,没人发现。”梅里莎说。

“怎么又提伊甸园的事儿啊。”岳南坪依然不相信。

“我真的曾经有过一个伊甸园,”梅里莎遗憾的说,“可惜后来没了。”

“得得,咱不提当年了行吗?”岳南坪说,“咱商量一下,把这仁兄埋在哪里?”

“找个近点儿的,你觉得清真寺后面怎么样?”

“那里只埋回民。”

“都是种花家的兔子,分什么回民汉民,咱给这仁兄烧点纸钱,让他投回民的胎,这不就是回民了吗?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

新年之后,安全区的工作人员开始劝告难民们返家,并告诉他们即使他们继续呆在这里,也不能得到粮食了,因为安全区已经没有米了,任何粮食都没有了。

难民们商量了一下,有些人固执的继续待在这里,有些人则听从安全区工作人员的话,陆陆续续回家了。

但之后两天,相当一部分人陆陆续续又回来了。

一个女人离开安全区后,又再次回到了拉贝的小院。

“您怎么回来了?我们没有粮食了。”韩湘林说。

“我不要粮食,让我留在这里!”女人拼命的恳求,“我本来是想回去的,我家在西华巷,可是我刚到我家附近,就看到几个瀛岛兵了!他们正逼迫我祖母为他们找姑娘,我祖母已经70岁了,她找不到姑娘给他们,他们就把她杀了,我只能赶紧跑回来了。”

说话期间,一个老太太带着两个女儿也回来了。

“您又是怎么了?”韩湘林问。

“我家在西饮马巷,”老太太说,“看到告示后,我和我女儿本来是要回去的,可是半路上就被瀛岛兵拦住了,他们抢走了我的3元2角钱,我们全家就指望这些钱的,现在什么都没了,只能回来了。”

“人没事就好。”韩湘林安慰她们。

说话间,陆陆续续有人重新回到了安全区。

“我家在二条巷,昨天我们全家都回去了,可是当天晚上3个鬼子捣毁后院篱笆闯进了我家,他们砸开大门,拿着刀枪,□□了我女儿和我奶奶,我女儿才12岁啊!我奶奶都那么大年纪了!我媳妇和我妈命好,死的早,才不用受这苦,求求你们,让我们回来吧!”

“我叫叶金木,我回家途中在石婆婆巷和丹风街交界处的街上看到有三个人在那里被鬼子杀了,他们和我一样,都是在先生这里投宿的人,回家途中被杀了,我不敢回去了,求先生让我留下吧!”

“我家在回升州路171号,已经被瀛岛烧光了,他们还抢走了我所有的钱。”

前几天接连有几名日本兵闯进后宰门321号我的家中。我的房东刘文龙的太太被日本兵打伤,因为她拒绝为他们找姑娘。我情急之中逃走,躲在一个防空洞里。请你们让我回难民收容所住吧。

“我们那条街的女人都被鬼子骗走了,他们说要用米面换鸡鸭,把人骗到老米仓,都被糟蹋了。”

韩湘林颤抖的拿着花名册,整个人哆嗦的像片风中的树叶。

拉贝打开门,用布满血丝的眼睛看了眼前饱受磨难的人们,人们看到活菩萨出来了,立刻号哭震天。

70个姑娘和妇女当场双膝下跪,频叩响头,嚎啕大哭,令人可怜。没有人愿意离开拉贝的院子,因为她们害怕遭到日本士兵的强XX,这害怕是有道理的。

女人们面对拉贝不断叩首,不断诉苦,说:“你就像我们的父母,你保护我们到现在,可不能把我们甩下不管啊!如果我们受到污辱不得不死,那我们宁愿死在这里!”

拉贝将大门拉的更开,说:“都进来吧。”

2月4日。

今天是个最可怕的日子。

天上飘着雪花,还有稀稀拉拉的雨点,瑟瑟的冷风刮着这片大地。

拉贝亲自在院门口站岗,他的小院后面是一所德国学校,他的小院前面不远处,还有一所中学,他的院子里还有满满一院子的难民,他单枪匹马站在院子门口。

如果瀛岛人强行闯入,他当然阻挡不住,但他起码可以做一个目击者,观察事态发展以向世界通报。

“我一定想方设法保护好我自己的房子,我们倒要看看,他们敢不敢在我面前侮辱德国国旗!”拉贝扛着国旗在难民的注视下发着豪言壮语。

他扛着旗子的双臂因为缺少药物和长期缺乏营养而导致水肿。

梅里莎在他身后院墙下蹲着,岳南坪过来递给她一把磨得很锋利的尖头菜刀。

“我们只有这些了。”岳南坪说。

“够了,我至少能杀两个。”梅里莎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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