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见故人(1/2)
清晨,梅里莎是在佣人的敲门声中醒来的。
“小姐?吃早餐了,今天夫人要带你去做衣服,快起来吧!”门外的佣人声音极为喜庆的喊道。
梅里莎迷迷糊糊的翻转过来,从柔软的床上起身,打了个哈欠,下床后伸了个懒腰,迷迷糊糊向窗子边走去,却撞到了墙上,继而被仆人的又一声呼喊惊醒了过来。
原来自己并不在伊甸园之中,自昨日起,连沈沐芳也都离自己而去了。
梅里莎清醒了过来,随口回应了仆人一声,从昨日自己带来的的箱子里翻出一件连衣裙套上,然后给佣人开了门。
“小姐,快起来吧,先洗脸了!”已经五十多岁的老妈妈端来了洗脸盆和香胰子等物品,侍候梅里莎梳洗。
“我自己来吧。”梅里莎不习惯有人伺候她,连忙制止了老妈妈的行为。
老妈妈见状也不勉强,顺手侍立在一侧看着梅里莎梳洗,道:“今天我们有很多事情要做,首先是给小姐做些鲜艳的衣裳,还有皮鞋,重庆的小姐们喜欢穿鞋面上有珠花的皮鞋,老爷特意吩咐给小姐买几双,太太还说要去给小姐买些帽子和首饰,这样一来,就要花去一整天的时间了,小姐要快点才能赶上点儿。”
“我哥哥呢?”梅里莎问。
“老爷已经上班去了,家里的小少爷和小小姐也都上学去了。”老妈妈说。
“我记得,我哥哥的大姑娘和二姑娘如今······应该十多岁了吧?”梅里莎问,“在哪里上学?”
“少爷们都在中学上学,小姐们去上私塾。”老妈妈说。
“私塾?”梅里莎有些不解。
“就是没有男学生的小书馆,也不学那些国际大事,小姐嘛,学些琴棋书画就行了。”老妈妈看梅里莎洗完脸了,就主动引导梅里莎坐下,帮梅里莎梳头,“呦,小姐头发真好,就是没烫过吧?看来今天还要请烫头师父来家里了。”
老妈妈熟练的帮梅里莎梳了辫子,领着梅里莎下楼吃饭。
楼下人已经很少了,除了佣人,只有哥哥的岳父岳母和老婆在家里。
“起来了,”哥哥的岳母坐在沙发上,笑着对梅里莎点头,“快来吃饭吧。”
那位岳父大人在正襟危坐的看着报纸,只微微抬了个头看了梅里莎一眼。
在沙发前那尊汉白玉桌子前,摆着一碗陕西燃面和四碟子小菜,其余人都吃过了,这是单独留给梅里莎的。
梅里莎笑着问好后就坐在了饭桌前,看了看辣油托的红彤彤的燃面,胃里有些泛酸水。
梅里莎在陕西的时候吃过这样的特色小吃,是非常好吃的,但绝不适合在空腹的时候作为早餐吃,特别是辣椒加的特别多的时候。
“尝尝吧,燃面要趁热吃,我特别加了干果碎调味,还有牛肉做的臊子。”嫂子笑呵呵的端上了一碗面汤给梅里莎。
“谢谢嫂子。”梅里莎说,心道还是要尽快适应哥哥家里的饮食习惯。
据哥哥说,嫂嫂家里是西安本地土生土长的地主,嫂嫂二爷还是村里的名老,家里有十多亩上好的水田地,三十多亩旱地,是当地最早种植鸦片烟的乡绅之一。闫林虎最初刚刚开始向上爬的时候,岳父家里的财力和名望,给了他很大帮助,闫林虎能从一众低级军官里脱颖而出,渐渐爬上了高级军官的行列,岳父是出了大力的。
闫林虎特意叮嘱过梅里莎要对岳父岳母保持尊敬,在生活方面,他们要有什么说法,最好按照他们说的来。
“你们昨晚回来的晚,你哥哥不让佣人打扰你,让你多睡一会儿”闫林虎老婆笑着说,“老闫还是很体贴的!”
“多谢嫂嫂体恤。”梅里莎说。
“今日我们先去做衣服,然后买皮鞋。”闫林虎老婆看着梅里莎吃饭,详细的计划出了今日的行程,“若还有时间,再买些帽子、纱巾之类的小件。”
“夫人,下午你们怕是要早点回来了,”佣人妈妈陪着笑脸说,“小姐的头发没烫过哩,怕是要请烫头师傅了。”
“这是要紧的,”闫林虎老婆说,“我邀请了几位夫人来家里看你,可不能连头发都不烫!”
梅里莎顿了一下,感觉自己如今寄人篱下,还是不要反驳嫂嫂的决定了。
吃过早餐,梅里莎和嫂子一起出门,带上拎包的丫头,坐着两辆黄包车直接往定做旗袍的铺子里去了。
闫林虎家人做衣服向来就在莱维大街,整条街都是裁缝铺子,即使在如今的日子也都没有关门歇业。
轰炸归轰炸,日子总要继续过的,达官贵人们没有停止舞会和社交,裁缝铺也不会停止营业。
德国乡村风的大街上人来人往,多是富家夫人小姐带着佣人来此量身裁衣,梅里莎和被嫂嫂牵引着步入了一家门脸规整华丽的店面之中。
梅里莎一进门就被里面的摆设布局惊呆了,这实在是她看过的最大的裁缝铺子,客人非常多,穿金戴银非富即贵;布料非常多,完全没有本地布料,全是外国进口的各种高级料子;沿墙摆着的架子上挂的成衣也是风格各异,锦绣辉煌,素雅奢华,什么都能找到。
“这家店是这条街最好的,我们平日里若没有重要场合都不会来这里裁衣,今日是你哥哥特意叮嘱带你来这里做两身做客的衣服,”嫂嫂笑着说,“因为明日起,就要有很多人来我们家里看你了。”
梅里莎感觉跟吞了黄连一样的苦,只僵硬的笑了笑。
嫂嫂还当她是受宠若惊了,拉着她找了个空桌子前坐了下来:“我们先等一下,伙计叫我们的时候就能量尺寸了。”
“这里人真多。”梅里莎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群道。
“谁让人家手艺好,布料也好呢,”嫂嫂说,“这里的布料都是从法兰西国运来的,刺绣的绣娘也都是前清绣房大量倒闭破产后老板聘请来的。”
“那可真难得。”梅里莎说。
“妹妹要是觉得做着枯燥,可以先去挑选布料,”嫂嫂说,“看看你想要什么花色的。”
“那我先去看了。”梅里莎也确实有些心痒痒,便去挑选布料了。
这家店方位坐北朝南,东边是很长的柜台,上面摆满了布料,西边是客人就坐区域,北边沿墙都是镜子,客人量尺寸的时候就在这里,南边有着大块的玻璃窗,床前摆着的架子上挂着客人定做的成衣。
柜台边上挤满了挑选布料的人,梅里莎挤进去挑了挑后不免有些失望,这家店的布料确实很好,但是绝不是最上等的那种,至少比不上梅里莎从孔家掠出来的那些衣服,刺绣之类的倒还算精湛,但在审美上与新时代隔了一个末代大清的距离。
总的来说,这里是一家绝对算是上流水准,但只能给中年人裁衣服的地方。
梅里莎叹了口气,刚进进来时候的兴奋渐渐消退,变得意兴阑珊,随意挑了些淡紫色、淡绿色和藕荷色的布料交给了等候在一旁的伙计。
“好嘞,不知道小姐想要什么试样呢?我们这里有图样,小姐要看看吗?”伙计殷勤的把梅里莎引到了量尺寸的地方。
“你们的刺绣可以用我画的图样吗?”梅里莎问。
“当然可以,”伙计回答,“但是这样要花的时间就长了,您若是不急着用,倒可以试一试。”
“时间无所谓。”梅里莎说。
“那就好,花样子您是今个带来了呢,还是日后送过来?”伙计问。
“明日我遣人送过来。”梅里莎说。
“好嘞,那就恭候您的花样子了,”伙计笑着说,“请这边走,当心脚下······小卢?小卢?快来给这位小姐量尺寸!”
梅里莎顺着伙计的视线看过去,从一群太太小姐之中看到了一簇鲜艳的羽毛,正滑不溜丢的穿越重重人群,快速向他们这边挤过来。
“好嘞!交给我吧!小姐想做什么样子呢?”
一个头发上编织着鲜艳鸟儿翎毛的男人脚下像是装了轮子一样滑过来,整个人的打扮既新潮又有趣,看上去英俊又艳丽。
“哦?”梅里莎疑惑的看向了男人的脸,“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
“嗯?”男人歪了歪脖子,笑着看向梅里莎,“是吗?我给很多小姐夫人都裁过衣服,不太记得小姐了,真是不好意思。”
“没什么。”梅里莎移开了眼神,总觉得,应该在什么地方见过这个人,绝对不是在这种粉香扑扑的地方。
量完了尺寸,梅里莎应着量尺寸的伙计,转身去挑选旗袍的款式和滚边、盘扣,一个转身之间,撞上了一个白色西装的男人。
“不好意思,您没事吧?”梅里莎低头道歉。
“没什么!”男人风度翩翩的说。
“真的非常抱歉。”梅里莎道。
“你看上去很眼生,是最近来重庆的吗?”男人笑着问。
“是的,”梅里莎又看了男人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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