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诀别了,我的哥哥(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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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闫林虎的时候,梅里莎是有些心绪不宁的,曾经她把闫林虎当做救赎,因为不愿意独自在世上生存,她甚至为了闫林虎的承诺放弃了一次次独自逃生的机会,可是最后现实打了她一个大大的嘴巴子。

但梅里莎后来又重新回忆了她和闫林虎相处的时光,也许是因为少了那一层滤镜的缘故,梅里莎忽然发现,闫林虎其实对她并没有太多的责任。

梅里莎初到梅家的时候,有一年多的时间从未与闫林虎说过话。

而闫林虎或许根本就没注意过家里还有梅里莎这么一个人,他每日面对那一家子,全部的心思都用在与梅家几个主人为敌上面。

直到闫林虎中了梅夫人的招数,奄奄一息的躺在床上,烧的像个火炉。

梅里莎会认识马丁神父其实是因为她的母亲,梅里莎的母亲认识到她不可能在梅查理这么一个人渣身上浪费她的下半生之后,就筹谋着从梅家人身上掏了一大笔钱,钱到手之后,出于最后的愧疚心理,梅里莎的母亲把梅里莎带到了教堂里,告诉她:“明天送你去爸爸家,妈妈不能去,但你以后想妈妈了,就来这个教堂找神父,妈妈就在这里。”

梅里莎在教堂里没找到妈妈,但找到了马丁神父,一个慈祥而不失严厉的睿智老人,并在神父的陪伴下,度过了童年时代最暗无天日的时光。

闫林虎发烧是梅里莎第一次面对死亡,一个比她并不大多少的孩子,在床上挣扎着奄奄一息,仿佛下一秒就要离开人世去向上帝报道,梅里莎很惶恐,她把这份恐惧向神父诉说,慈悲的神父给了她一些退烧药,并详细嘱咐了梅里莎如何使用这些,闫林虎因此留下了性命。

闫林虎很感激梅里莎的援手,这是他在梅家得到的第一份温暖,闫林虎从此把梅里莎纳入了他的羽翼之下,谁欺负梅里莎他就打谁。

当他渐渐长大成人,变成了一个梅查理都束手无策的大小伙子时,梅里莎已经在他的庇护下狐假虎威的成了当地街头流浪儿中的小霸王。

对闫林虎而言,梅里莎的恩情他早就还完了,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已经是梅里莎欠他的了。

或许真的是流淌在血液和基因里的认识吧,在闫林虎的心里,什么都是可以用价值来衡量的,任何东西都是有价值的,亲情、感激和爱也是价值的一种,既然是价值,就有数量多寡,梅里莎给的虽然巨大,但总有还完的一天,还完了以后他就不欠什么了,他已经从心里完成了债权人身份的转变。

梅查理收拾不了大儿子了,又有了一个不管从“身份”还是“血统”都更加“高贵”的小儿子麦克,大儿子就变得可有可无了,于是他把大儿子发配充军去了。

这对闫林虎而言是一次机会,他去了以后果然一飞冲天,再不是以前的小可怜了。

至于梅里莎,闫林虎一次次的对梅里莎承诺“接她离开一起生活”,其实只是一种习惯罢了,就像他以前在梅家寄人篱下时一次次发下的誓言一样。

接梅里莎一起生活,是可以的,但要等他什么时候有空而且方便了再说,不是什么着急的事情,反正他不欠梅里莎的,是梅里莎欠他的。

他单身的时候,与上司饭局,与属下饮酒,寻欢作乐,彻夜不归是常事,不方便。他找了女人的时候,身边带个妹子就更不方便了,所以就等以后再说吧。等啊等,等到他成家立业了,嘿,妹子自己跑了还在个军长手下干活了,那就更不能去接了,要等妹子站稳脚跟看看能不能让军长提拔一下哥哥。

在一年又一年的耽误下,梅里莎在闫林虎心里已经从“家人”变成了“亲戚”。

什么接不接的,哪有亲戚常年住在自己家里的?若你真的无处可去,看在以前的情分上容你上门打秋风,但你既然有高就,那又何必接来家里?

于是梅里莎望穿秋水,等了一年又一年,在时间和距离的渲染下,闫林虎的样子已经偏离了以前的模样,被梅里莎加工成了一座伟岸的雕像,而闫林虎心里的梅里莎却维持着欠债人的印象,年复一年的更加渺小和无足轻重了。

从闫林虎的角度看,他对梅里莎是没什么责任,更没什么义务的。哪怕他就此放弃了梅里莎,他对梅里莎也是有恩的。

但是,他们相处了整个童年啊,兄妹相称,血液相融,相互扶持,他们是亲人啊,如何能用价值衡量?难道亲情也有数量和分量的吗?

这是梅里莎最无法释怀的。

她敬了爱了十多年的伟岸雕像,在现实的打击下,轰然坍塌了。

意不平。

“你上车,我来会会他。”沈沐芳看着梅里莎的表情,说。

“不,我要和他说最后的话。”梅里莎说。

说话间,闫林虎已经渐渐近了,他也看到了沈沐芳和梅里莎的样子,大惊失色,拉马停步,在原地转圈,看上去竟不知道是前进还是后退了。

“你要敢退回去,我就毙了你。”梅里莎说。

闫林虎马蹄下更加慌乱了,他勉强让马停下,干咳了一声去看梅里莎,终于叹了口气,踢了一下马肚子,向梅里莎走来。

梅里莎更加担心马车里的人被闫林虎看见,于是远远喊道:“让你的人原地站着不许动,我们去那边树林子里说话!”

闫林虎顿了顿,道:“好。”

沈沐芳拉住了梅里莎,梅里莎则拍了拍沈沐芳的手,随后就拉开了他,独自一人去见闫林虎了。

闫林虎夹着马走到一棵大枫树下,下马站定了,远远看着她,那个与他一起来的属下则远远站着了,也不过来。

梅里莎心里稍微安定了一下子,便也向大枫树走去。

山风吹在梅里莎耳畔,头发乱七八糟的飘在脸上,心里还在暗暗祈祷,若是能遮住她的眼睛,乃至于遮蔽了感情,那也就好了。

对面的闫林虎也是一样神色复杂。

闫林虎不再是以前趾高气扬、踌躇满志的样子了,如今的他不再贵为军团长,而是个小小连长,脸色憔悴,胡子也没用心刮,衣服虽然还是笔挺如新,但大概也是嫂嫂的功劳,闫林虎自己是没什么多余心思用在外表上了。

梅里莎走过来,各怀心思的兄妹两个面对面站着。

“你还好吗?”闫林虎打破沉默。

“好着呢,但你看起来不太好啊。”梅里莎故作轻松的说。

闫林虎苦笑一声:“我就知道我们再见面的时候是这样,我当初差点出卖你,你一定是记下了。”

“我不该记着吗?”梅里莎问。

“那我呢?我有什么办法?”闫林虎道,“你好好跟着倪少涵,为什么要半路跑去与沈家人混在一起?我们本来都可以好好的!就因为你跑去鬼混了,什么都完了!”

“滚你妈的!”梅里莎暴怒的吼道,“闫林虎你就是一辈子都不长进的狗熊!到现在了你还想着卖了我求荣?你不愧是梅家的崽子!”

“我怎么卖你了?我不都是为了你好?”闫林虎也怒了。

“好个屁!”梅里莎吼道,“梅查理还说卖了我是为了让我去富贵人家吃香喝辣享大福呢!你和他有什么区别?”

“我怎么就跟梅查理相提并论了?”闫林虎生气道,“能一样吗?我不是为了让你以后有个依靠,别像向影心似的被人唾骂,女人就该好好在家相夫教子,你跑来跑去落下了啥?你要听我的,现在不还在家里享清福,说不定还能抱着孩子,多好的日子?你就非得跑出去跟男人一样瞎混?”

“闫林虎,你知不知道,你现在跟梅查理,怎么就那么像呢?”梅里莎冷笑道,“不愧是亲生的,从里到外,一模一样。”

“梅里莎,你能好好说话吗?”闫林虎道。

“别说了,我们沟通不了,我想的,你一辈子都理解不了,你想着的,我只觉得恶心。”梅里莎说。

闫林虎一肚子火,猛的举起了鞭子,却陡然面对了梅里莎杀机满满的眼神,那种陌生的心悸,让闫林虎猛然意识到,梅里莎真不是曾经的梅里莎了。

居高临下的,从来就不是他。

闫林虎沮丧的放下了鞭子:“你爱干啥就干啥去吧,反正我也管不了你了。”

“你从来就没有管过我,现在来说这些有什么用?”梅里莎说。

闫林虎一顿,伸手去牵马:“你和沈沐芳是要逃难吗?”

“是,我们要离开重庆,你要阻拦我吗?”梅里莎问。

“职责所在。”闫林虎说。

“就凭你们两个人?”梅里莎好笑的看着他,“或者你前面还有人马?”

“梅里莎,你看着我,”闫林虎冷笑道,“我十九岁当兵,经历大大小小战斗无数,为了安慰我母亲的在天之灵,为了出人头地,我拼命向上爬,三十二岁就当上了军团长,我本来是能有一个光明未来的!就因为我一时心善收留了你······”

“一时心善?”梅里莎失声道。

“对!一时心善!你知道当初毛人凤对我下的是什么样的命令吗?”闫林虎怒道,“他是要求我把你们全部送给他的!我求他!我求他放过了你!”

“所以我曾经是感激你的,哥哥,”梅里莎道,“所以哥哥,你能不能和我一起走?管他的什么毛人凤向影心,你能不能不给他卖命了?”

“滚!”闫林虎怒气冲冲的一挥手:“老子是有家有口的,老子是正儿八经的党国军人,老子是有身份的人!老子是要出人头地,要富贵盈门,要当大官发大财的!老子凭什么扔下这一切跟你走?”

“你若是坚持留下来,我们就真的要断了,”梅里莎说,“我们从此就桥归桥路归路,你再不是我哥哥,我再不是你妹妹了。”

“你滚吧,”闫林虎疲惫的看着梅里莎,“我再也不想看见你了。”

“我会和沈沐芳一起走,离开重庆,去别的地方生活。”梅里莎说,“这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所以,能不能别在我们诀别的时候动刀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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