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1/2)
老爸的病情又一次恶化,在家呻吟了几天,扛不住回医院开了点吗啡。医生说老爸的情况很不乐观,我问还有多长时间,医生摇头叹息,什么也没说。
老妈最近越来越憔悴,头上的白发明显增多,在我肩上靠了许久,说她有很不好的预感,好像我爸明天或者下一秒就要离她而去。我仍然安慰几句,其实我也有这样不好的预感,看着我爸被肝腹水撑大的肚子,看他满脸的悲哀,我心里阵阵发冷。我的感情一直很麻木,从来不愿感受别人的痛苦,可是看着我爸痛苦的模样,我宁愿躺在病床上等死的是我自己。
临近春节,家家户户忙着贴对联挂灯笼,到处一片喜庆。我爸坚持回家过年,除夕那天的年夜饭全家吃得一蹋糊涂,再也没有往年的欢声笑语,连一向故作坚强的老爸也说不出那些不好笑的笑话了。老妈赶走保姆,躲进厨房洗碗,边洗边掉泪。
陪老爸在卧室下棋,他交待了我很多事,要做个好人,对唐丽好,以后要当个负责任的爸爸。人死如灯灭,他早已看破生死,生命就像一趟单程列车,他这辆车坏在半路上,走了大半程,经历了风风雨雨,领略了各种人生风景,此生无憾,让我不用为他难过。
我手里举着棋子,脑中突然一片空白。棋子掉下来的时候,老爸为我擦了把泪,笑了笑:“兔崽子,你也长大了。”
很多年以后,当我带着儿子到我爸坟前扫墓时,脑中再次一片空白。我的一生充满罪恶和仇恨,死对我来说已成为一种解脱。可我一直活着,活到了现在。回顾飘离的半生风雨,想起我爸交待的那些事,我却一样也没做到。
和林文兴谈妥后,关公的货终于进了他朋友的场子。四百万里面关公主动提出平摊两百万,足见此人重义轻利,剩下的六百万已经顺利入账。本想就此收手,听我爸的做个好男人好老公好爸爸,但一切远没有我想的那么简单。第二次到海边钓鱼是林文兴约我的,他让我明白,这个世界是他林文兴的,而我已是他这条船上的兄弟,从今往后同舟共济,一起钓大鱼。黑熊粗壮的胳膊搭上我肩膀,嘿嘿笑着补充:“大大的鱼!”
海面风平浪静,海的尽头一片苍茫。如果不上林文兴这条贼船,黑熊很可能直接把我扔进海里养鱼。我知道自己无路可退,从一开始参与关公的毒品买卖时,我的路就已经走断了。林文兴夸我和关公干得不错,安排黑熊协助我俩一起看关公朋友的场子。至于陈警官这条尾巴,林文兴说小事一桩,他给黄副局长打个电话就是了。
林文兴走后,我在海边静静地坐了很长时间,想了很多事,有些事怎么想也想不通。就好像有人在身后不断推我向前,而前方只有苍茫无边的海。站在人生的十字路口,我越来越迷茫。突然有一些奇怪的感觉,仿佛海的另一边存在另外一个我,演绎着全然不同的人生版本。诗人夜城雨说:忘了昨天的自己,永远找不回明天的路。
关公带我熟悉他朋友的场子,形形色色的性感美女、刺耳的音乐、纷乱的灯光和迷人的酒气,这不就是我最熟悉的场所吗?关公说表面上和其他场子没两样,到里面看就知道怎么回事了。我跟着关公走进酒窖,几个围着圆桌打牌的酒保同时站起,目光齐刷刷地盯在我身上,关公挥了挥手说别紧张,这是新来管场的大哥。酒保们朝我点头致意,喊了声大哥。我听着别扭,勉强“嗯”一声。关公又挥了下手,让他们开门,大哥要进去转转。当中一位高大壮实的酒保抬起一个葡萄酒桶,另一位在酒桶后面不知动了什么手脚,占满整面墙的酒柜缓缓往两边拉开,出现一条暗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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