蜡色回忆4(1/2)
石杰跟我同龄,却比我早懂得成人世界里的人际关系,在我还娇声嫩气地将比我们高年级的学生称为“哥哥”的时候,他却已经能跟他们混得勾肩搭背称兄道弟了。那个时候他告诉我:“不要随便叫人哥哥,会让自己变得弱势的。”
我说:“可是别人年龄比我们大,我们应该叫他们哥哥的,老师说这是礼貌。”
石杰说:“那你见过老师叫比他年纪大的人做哥哥吗?”
我呃了一声,怔了怔,说:“没见过。”
石杰说:“那不就是了嘛。傻×,老师的话也不能全信的,我就曾经见过老师把课文里的字读错了,你看,老师还是会错的吧。”
我很认真的听着,感觉他现在就像是一个老师。听到他停顿了一下,我应了一声:“嗯。”
石杰继续说:“刘梓德你这样是不行的,太天真了,像你这么傻傻的,很容易被人骗的。那些专门骗小孩的老乞丐就最喜欢骗你这种了。”
我受教般拼命地点了几下头,脸上不禁露出了恐惧的表情。懦懦说道:“那••••••”
石杰打断我的话继续说道:“你不用怕,你以后跟着我就不会被人骗走了,他们是骗不了我的。”
我感激地说道:“嗯,跟着你。”
石杰将头抬高四十五度望着天空,脸上云淡风轻,淡然说道:“其实我心里的哥哥只有一个••••••”
“可是你家里有两个哥哥。”我抢着说道。
石杰斜了我一眼,说道:“我从来都不叫他们哥哥的。”
我说:“可是••••••”
“我只叫他们大哥和二哥。”石杰打断我的话说道:“我心里的哥哥是张国荣。”
我问道:“张国荣是谁啊?”
石杰说:“张国荣你都不认识?真是没见识。张国荣就是哥哥,哥哥就是张国荣。”
我似懂非懂地点了下头,说道:“哦。”
当时我们读五年级,我还在听家里的破旧收音机每天中午必播的军歌,诸如《我的老班长》之类的,我记得每当播到这首歌的时候父亲总会跟着一块唱。那个时候石杰已经开始听香港的流行歌曲了,他的粤语便是从歌曲中学来的,他很喜欢张国荣,是因为张国荣叫哥哥,所有人都得叫他哥哥,他是我们一帮小伙伴中最早有偶像的人。在他粤语小有所成的时候,他便已经敢公然当着全班的面哼着:“默默垂••••••默默垂••••••”当然,我们也只听得清楚“默默垂”这三个字。
我非常羡慕他,特别喜欢跟在他身边,总觉得倍感荣耀。他懂很多我不懂的东西,敢做很多我不敢做的事情。但我从未想过去学他,只是想静静的站在一旁看着他所做的一切新奇的事情,那样我便也会跟着感觉到兴奋刺激。
我转头看了看思思。她已经不知不觉地靠在我肩膀上睡着了,满脸的倦容都突显在那两个黑眼圈上。现在除了头,我的身体必须变成化石,不能有丝毫动弹,稳稳地支撑住她昨晚错过的美梦。在池塘对面,刚刚离去的四个孩子都陆续地跑回来了。原来他们是想要钓鱼,两个去找鱼竿,两个去找鱼饵。此时他们五个围在那个神气的小孩身旁静静地注视着水面的动静,而那神气的小孩则与我们相对坐在石篱上,手里握着鱼竿,神情非常悠然。
阶梯上的洗衣服的中年妇女也纷纷提着满桶的湿衣服离开了池塘边,池塘里游荡着几只花鸭,此时刚好从我眼前游过,呱呱地叫着。太阳已经浮现在空中,光线也已经照到了半边的池塘。气氛非常平静。
我转头对着池塘对面,静静地看着那几个小孩,继续着我的回忆。
大概在三年级吧,我记得那时候刚过完年,我们几个小伙伴结伙到村外的竹林去玩。这片竹林一眼看去浩浩荡荡,一望无际,比我们村子要大好几倍。这一大片竹林每年出产的竹笋便是我们村GDP值的保证,它养活了我们大半个村的人,当然,还有数不清的私营的赌档,也是提高GDP的很好保障,只不过在同时间会造就出不少的不幸家庭。那天,我们刚到了竹林,石杰便从兜里掏出一把捡回来的散装鞭炮,这些鞭炮是在燃放整串鞭炮时不幸被遗弃下来的,未能及时为集体增添声势,想来必定十分郁闷。但今日落在我们手里,也算是万幸,因为我们能让它的职责得以履行,生命得到绽放,虽是孤炮,也能环绕。石杰挑了一个最小的,插了一半在土里,然后掏出打火机,半蹲着慢慢靠近鞭炮,还边回过头来对我们说:“注意咯,我来了。”我们几个赶紧往后退了十来步,可还没来得及捂住耳朵就听见“嘭”的一声巨响,我们一时没反应过来,吓得紧闭眼睛,几片干枯的竹叶缓缓从空中飘落。待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只见石杰拍拍头发里的尘土,脸憋得通红,骂道:“妈的,这鞭炮质量有问题。”原来刚刚石杰回头跟我们说话的时候没注意打火机的进度,还没做好准备就直接点着燃心,结果招来小型的沙尘暴。石杰继续说道:“不过挺他妈刺激的,刚刚就跟电影里地雷爆炸一样。来,我们再来。”我们几个又凑近他的身边,每个人分到两颗鞭炮,然后战战兢兢地到处选安全地点插放。
其中一个小伙伴一手捉着鞭炮,一手拿着打火机,对我们说道:“谁敢赤手放鞭炮,像我这样。”说着他举起两只手给大家看了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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