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想不到5(2/2)
校长听得极其认真,仿佛在恭听圣人讲教,不住地点头,沉默之余脸上的表情更是丰富得像是能够跟我们感同身受似的,极具变化。而我们同来的其余五位却一脸漠然,自顾自的该吃吃该发呆的发呆,丝毫没半点同感,就好像我们生活的不是同一个社会。大Z首先道破心声:“我倒没这种感觉,差不多都一样,只是我觉得广州的人真的是越来越多的,真的是太多了。我们家放租的房子都租满了,还整天有人打电话来问有没有房。以前,大概十多年前吧,自称是本地人多少还有点优越感,可是现在,人太多了,就跟蜂窝里的蜂一样,看到的净是密密麻麻的一堆,数目比本地人多好几倍呢。现在跟人家说是本地人,别人也当你跟外来工一样。现在的广州啊,就像是一个公共都市,太乱了,简直跟世界联盟一样。”
曾芳补充道:“可不是,坐公车搭地铁都是用挤的,跟赶着去投胎似的,好像慢一步就不能轮回一样。听说上海北京这些大城市也是这样的。”说着摇摇头,显得心有余悸,像是刚从地铁里挤出来一样,大有死里逃生的感慨。
欧阳新兴和高晓怡表示惊讶,像是看着鬼片,忽然一只鬼从屏幕跳出来,让人难以相信。新兴说道:“如果像你们这么说那也太恐怖了,我之前还打算去上海打拼呢。现在可省了。”
村民代表啪的一声将桌面上的碗筷拍得纷纷起来抗议,此举不知道是酒喝多了还是对社会的鄙夷激起他的义愤,大家冷不防都被吓了一跳,纷纷盯着他看看他要发表什么高见。但他似乎有意故作姿态,慢慢地喝了一杯酒后才铿锵说道:“我没读过书,不知道你们讲的什么形势不形势的,反正我只知道村里的人越来越少了,年轻人都往外跑,一出村子就不回来了。以前吧,人多的时候,村外的地都不够种植了,平均分下来一个人才几分地,人家说农民是最忙的,可那时候我们当农民的都差点闲出毛病来了,种子一播完就没事干了,整天就跑地里看着它一天天发芽长叶,外村的人都笑我们是研究农作物的科学家,天天搞观察。可现在倒好,人少了,地却变多了,弄得我们忙都忙不过来,一人整了好几亩地还不够,还有很多荒着没人搭理,这不太浪费了嘛。要我说啊,外面也没什么好的,不就新鲜东西多嘛,还不如安心在村里弄几亩地,保管温饱没问题,而且还可以自由安排时间,不受管制。做人嘛,不就为温饱嘛。”说完后冷冷一笑,脸上现出非常新鲜罕见的高傲之情,仿佛意味着对自己的言论佩服得五体投地,只恨现场没人拍手称好,只能内心自我安慰,再将情绪具体到表情上去,一副孤芳自赏的模样。
会计反驳道:“话不是这样说,你一辈子种田就一辈子没出息,我们都种了一辈子的田了,多艰苦我们自己知道,为的不就是让下一代不用当农民嘛。我觉得年轻人得出去走走,见见世面,就算打工也好过种田。就像山那头的老杨头的儿子,一个人跑到北京,现在混出来了,洋房汽车什么都有,现在一回村整条村子都当他是神仙一样讨好着,多体面啊。”
村民代表正处于自我陶醉当中,任何的反驳对他来说都是带有攻击性的,他气得站起来,一只脚踩在凳子上,双手叉腰,一副死不服气的劲头,他抗议道:“你说的只是个别人而已,大多数人都没有发财命,你看他们村出去的不少吧,有几个发财回来的?就一个吧。你看像他们村头的杨打铁,他儿子去了苏州。我跟他聊过,问他儿子在苏州干什么,他说是“环卫工人”,我差点给唬住了,“环卫”听着就跟部队似的,像什么巡警之类的,我以为是环城守卫,觉得是挺有出息的。后来一问,妈的,原来是清洁工人,你说你千里迢迢跑去当清洁工为的是什么啊?啊?为的是什么啊?”
会计居低仰高,气势矮了一截,顿时就被唬住了,找不出什么话驳回,只能愤愤说道:“你说就说,激动什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