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丽的误会5（2/2）

他看了看，然后从稿件中抽出几张，又从抽屉里拿出几份，说：“就登这些吧，你刚刚编的那些就别了。”

我不解道：“可是这些没有我编的那些写得好啊。为什么不要那些？”

他站起来拍拍我的肩膀，说：“兄弟，这是咱们行里的规矩，卖好不如卖熟。我挑的这些都是经常在咱们这里登稿的，读者也爱看他们的文章。”他在桌面上拿起一份稿件，说：“你看，这个以前在这里当过编辑，因为是自己人，就常让他登稿，后来他有了一定的粉丝量就辞职不干了。不怕坦白说，就他的文笔，如果当时不是看在自己人份上，他根本没机会去当专职作家。哈哈哈，不过，他现在是咱们杂志社的特约作家了。所以说，卖好不如卖熟。你挑的那些全都是第一次登稿，很难保证销量。就算写得再好，也很难保证我们的固定读者会喜欢他。就像《红楼梦》，不也有人不喜欢嘛。我们要保住忠实读者，要保证好销量。

我辩驳道：“没错，我们是应该保证好销量，但质量是第一位，咱们这样做，是不是会让那些投稿者心寒呢？就算我们保证了原来的旧读者，但老是登这些烂货，只会降低社里的声誉，也很难争取到新读者。”很奇怪，当我说完这番话后，自己感到莫名地惊讶。

办事人冷笑道：“哼，兄弟，其实好与坏本来就很难界定，你怎么就那么肯定你选的那些都是好的呀，我还觉得我挑的这些更好呢。你说这些是烂货，这话儿太过了，它们明明是有读者的。我理解你的想法，其实你可以换另外一种思维，别把自己的喜恶放在首位，我们更应该去迁就读者的喜恶。既然读者们喜欢这些人的文章，那我们为何不登呢？你怕投稿者心寒，难道就不怕读者心寒吗？事情都是两面的，我们应该从利益出发，读者才是我们的上帝。”

我虽然接受了他的说法，但仍义愤填膺，气道：“你说得没错。但是做法是不是太虚伪了，既然都是内定的，那我们他妈还要登什么征稿广告干嘛？既然这样，你们还需要个毛的编辑啊？像这样的潜规则登稿，直接找个会排版的不就得了？”事实上，我内心很是彷徨，也感到很悲伤。有时候就是这样，即便你的信念是正确的，但总是逃不过按照自己的意念去评判社会的嫌疑。像之前，我会认为世事里的黑暗都是理所当然的存在，我也表示能欣然接受，那是因为我也身处黑暗之中，我迎合虚假，也虚假对人。但当我走向光明，真诚融化了虚假，我便对黑暗的东西嫉之如仇。最后，我选择做一个真诚的人，但现实却将我置于郁闷的位置上。

更让我郁闷的是办事人的回答，他说：“我们确实是缺少一个排版的，所以你来了。”

在发现自身的价值被自己高估了以后，我选择了全身全意去当一个排版的，熬完这个一个月。我发觉自己的真诚的信念实在太小了，小到只能容我对梦雅一个人真诚。但它总是能在我心里引发矛盾，为此，我打电话给梦雅，很激动地叙说着我内心的想法。

梦雅听后半响不说话，过了一会儿，她说：“你老毛病又犯了。”

我急道：“不是的，其实是••••••”

梦雅打断了我的话，说：“你等会儿，有人点我了。哎，石老板，你又来了，您先进去，我一会儿就过来。喂，亲爱的，还听着吗？喂，喂，亲爱的？”

我差点没反应过来，急忙道：“听着。我说亲爱的，你一定要听完我的想法，不然我真的很矛盾。”

梦雅说：“乖，等我下班后再听你说。现在我一个熟客过来了，我得马上过去。乖，听话，亲爱的，别胡思乱想，作为一个员工，你得服从公司的运作安排，知道吗？先挂了。”

挂了电话后，我心里仍不能释然，但当我有机会儿跟梦雅诉说所有的想法的时候，却忽然少了那种欲望。

在南京的半个月后，我做出了一个重大的决定，这个决定让我对自己的价值观感到欣慰，虽然为此付出了代价。在尽职于排版的同时，我给所有没能在杂志社登稿的投稿者都回了信：很抱歉，你的文章虽写得好，但还不具备被潜规则的条件，小编善意建议你以后投稿需慎重选择投稿单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