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诉顷情肠(1/2)
浮生偷得一日闲,自暴自弃之后,七娘让人把贵妃椅扛到了院子里去慨叹人生。春末花艳浓,芍药蔷薇开的正艳,惹了一墙粉妆撩人心醉。
七娘并不是真的恨冯淑平。都已经经历一世了,她个老太婆有什么过不去的。只是说起了委屈和不甘,心底还是会浮出阵阵的难受。
难受又能如何呢?若是假装不知道,回去好生嫁给谢元朗,此生也不会变得幸福,尤其是在她说了这么重的话的前提下。
转身侧看坐在一旁安心摘花蕊的冯淑平,淡然问:“你说,习惯可是喜欢,还是喜欢会成了习惯?”
冯淑平轻放下一个花朵,圆润饱满的。“怎么说的这么拗口?可是小姑娘情窦初开了?”
哪里的话!七娘问的就是谢元朗而已。
“哼哼,我在想你和那个柳生!”七娘用手指点了一下冯淑平的额头,说:“你如今可是还惦记着?”
提起了柳生,冯淑平不由小脸一红,娇羞的小模样,可不就是喜欢的劲儿?
“此前是我们误会了柳公子了,他可是个好人,一路上待我礼数有加,人也……很温柔……”
冯淑平说话声音越来越小,恨不得把脸都埋在了衣襟里。
七娘踢开了鞋子,翻身趴在贵妃椅上,侧头轻问:“那,喜欢一个人的感觉是如何的?”
“就是……就是……看不见心里难受,看见了开心,他对你笑一笑整个人都要飞起来的感觉。在一起的时候心如鹿撞,分别了废寝难安,一心一意想待他好那种。”
七娘掩嘴笑,给冯淑平瞧见了,伸手过来挠她。“小妮子你敢笑话我!”
“哎哟……哈哈哈哈……姐姐饶命……”
隔了一扇墙,杜亭承倒茶的动作僵硬了少许。
冯玉感到手上一烫,连忙呀呀喊起来,“哎哟哟,杜兄杜兄……”
这才注意到了茶水满溢,杜亭承含歉放下茶盅,心思也不在冯玉受伤了的手上,而是飘到了墙的那头,不由言语:“你说,她们如今可在说什么呢?”
冯玉给自己吹了几口凉气,心想还好水不是沸的,暗暗怨了杜亭承一把。便说:“可有什么好说的,无非就是人、物、事。”
“但凡世间万物,皆逃不过此。哪怕是得道高僧,六根清净,依旧逃不开人、物、事。少曦兄此言可是差了。”
冯玉年纪小,虽说得上是小聪明,不过论道辨事,还是说不过早已出入官场的杜亭承。
“今日我说的就是这两位姐妹,姐姐私奔在前,名声有损;妹妹与你出入不拘小节,影响亦不好,还真不知你有和想法?”
杜亭承拿起纸扇,一下一下轻拍在了手心上,细思片刻,问,“不知对这位柳生,你们家可以何种看法?”
说起了冯家,冯玉心中暗自惆怅。
“不看好。”他说,“我与你交往,不过是因你出身好、才学好,还年少为官可,提及了几位姐妹的婚事,这些年来我约莫有这一感觉:大伯母一房的比较好强,自然对女婿期盼高,况且我那大姐也嫁了润州城最好的人家;二伯母向来低调,看英雄不问出处,却立场坚定,融此冰山不易;至于我娘,她万事喜欢和大伯母比一比,尤其父亲做了盐运司副使之后。”
冯玉停了一小会儿,不由心中叹了一口气,“若说你要入我二伯母眼中易,这位柳生,要入我大伯母的眼,可就难咯。别说如今他只是带了二姐来杭州,哪怕是真有了什么,强拆鸳鸯的事情也未必不会。”
原来如此。杜亭承蹙眉低思。“还不知七娘有何想法。”
七娘么……冯玉想。照着七娘的性子,少一事是一事,柳生那边的事,简单点就是劝二姐回去,难一点差不多就是要促成他们了。
不过,其实……“柳生同二姐,最关键恐怕是柳生的态度了。”
柳生的态度!这可触摸到了杜亭承的逆鳞。不成,一定要先摆平柳生,不然日后可不就是他和七娘的大患?
墙的这一头,七娘本来就穿的随意,晚春时节算是暖和,折腾三两下轻绾的发髻微微散开,浅色的外衫也滑下一截,小脚儿露出,看起来十分香艳。
杜亭承一到门口,看见这一幕颜色,一时脑袋充血,猛然转过身子。
冯玉吓了一个惊奇,赶了一脚进去,一看:乖乖,七娘平时温顺,可还真是个小妖精。
冯玉把冯淑平喊了出去,留个空地给杜亭承讲话。这头她要赶紧做柳生的工作,不如还是先让二姐和柳生多相处相处吧……
杜亭承把七娘的衣襟扯了扯,再给她顺了一下长发,坐在边上的小圆凳上,低头看着七娘。
前世哪怕是谢元朗在身边,七娘也要小心留意伺候。后来儿子女儿照顾她,又多要做个典型榜样,从不轻松。而今和兄弟姐妹在一起,老宅虽小,住着也甚是舒服。偏了还有个杜亭承凑热闹,小事情还能帮解决一二,唤得上一个好哥哥了。
“你在家中,也是这么照顾妹妹的吗?”
“我只有一个弟弟。”杜亭承浅笑说道。
一块玉佩映入了七娘的眼前,往常不曾见他使用的,是一块黄玉,配着这一身浅青色的衣袍正好。
七娘拾起细看,因着系了绳子,只能侧身靠在他的腿边。
可真真是一块好玉。七娘看了上头的鱼跃云纹,翻过后头,一行小字映入眼帘:德运寿昌、安东恒泰。
七娘心中有一个不太好的预感,微微抬头,问,“何而得此佩?”
杜亭承低头,小七娘这模样根本就在趴在自己怀里一般,看起来可舒服了。他伸手抱起了七娘,扯下玉佩置于她手中,看那一圈淡黄的璞玉云纹缭绕,差不多和她掌心一般大。
“我年少时候去了安东府,临别之时,国君相赠。”
国君……
七娘一阵慌乱,还好杜亭承早把她圈牢实了。
“怎的就怕事?”
七娘微微低头,这……怎么说呢,从来都没跟大官打过交到,她胆儿小。
“你……可是宗亲?”
看她紧张,杜亭承故作深沉,抽出一手掐指算了算,才说:“哎呀,好像是。我爷爷的堂兄的侄儿的大舅子娶了一个公主……”
故意说了一半,低头去看七娘脸色的变化,谁知惹恼了小狐狸,张口就咬了他一记。
“你再胡说,我可要赶你出去了!”
“好,不胡说。”杜亭承目前抱着七娘的手感极好,可不好生什么岔子。
春风卷起一道花瓣,微微朝这头来,偏偏散落,掉在裙上添胭脂。
一时静谧两相好,惹笑青丝愁尽去。
七娘靠回了枕子上,把玩着玉佩,心情舒缓少许,“若你真是宗亲,万事就好办多了。”
“何事呢?”
“去年我有求了一卦,一个赖头和尚,疯疯癫癫的,竟然也能从我写的一个字猜到万千。”总不能说我是重生回来的吧,脸不红心不跳地瞎掰,“先是说出我家有多少兄弟姐妹,又说了哥哥几个,姐姐几个,妹妹几个,性情何如,大致都能说清,十分厉害。我见他如此,也就请了一卦。卦象好坏,其一是说姐姐同江湖才子定情私奔,被识破后远嫁他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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