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5)海中蝎(1/2)
由邓兰钦点出的这三名使者很快找到了港口,搭上了去马耳他的快船,但船夫提出在出发那一天必须先去祭拜海神胡安米。
他们又怎么记得住这些乱七八糟的名字,那,前几天刚拜过的那菠菜冬是管冬储蔬菜的吧,这胡安米……胡地安全的米仓?管米仓的吧?
使者们本着见庙拜佛的外交心态,也就一并拜了,跟众多商客们一起,尽管那里面兴许有犹太人,有穆斯林。那胡安米是谁?或许是所罗门封在此地的诸侯、亦或是默哈默德胯下的一匹快马、也许只是神的花园里一名辛勤的园丁,连船夫自己都说不清楚,只是说这样更安全……做为战败者失去了所有的雕像,又被烧掉了所有的文字。一切显得荒诞不经的,却都井然在一句话中。那的黎波里,在最接近死亡的时间回到三千年前的初衷,继续给人们打开着它那永远的岸边。
可以被毁灭的,却从未被征服。
只是被时间领教了三千年。
不久。
瓦莱塔,腓尼基人称它做能融化在阳光下的小镇,从饱受过深秋的冻雨的晨雾里仓促登岸,就走进了这里缓慢的春季。走进了这里错排的栈道和鎏金的海务厅,常绿的灌木综杂抱绕,在海岸边浮影跃绰。深红的银桦花子、热情的羊蹄兰一泡泡的翻络向上,叠叠卷枝,向空中和大地大片撒去,静或动的、不时而明快的把酒馆的街道弄成了旷野。
绿的红的,野的像没见过人间烟火,但是只要仔细朝后街看一看,就知道耍酒疯的士兵一点不少。阿提拉尼亚的‘蝎军’有漂亮的青铜战甲堆在街角可以辨认,里面的兵子和吉普赛妓女在后街躺了一地,咿呀咿呀的在享受着为时不多的假期。
今天发生的,将巨大的改变带到阿提拉尼亚的边界来。
三名使者并膝而下,分跪两旁,在一片棕榉树下,脱去了刀的刀衣。
“铁?”树底的人半睁开含浑的眼睛,“你可知道那‘食雀鹰’搅合着‘橡榛果’丢起人来丢了七八千具,我还差点送上了这条胳膊。现在他送这么个东西进来,”他蹬了靴子,在太监的脖颈上深扎出寸长及喉的断口,血不沾刀的惊喜,在他的瞳孔里徐徐弥散,“以至于连死都带着恭敬的表情……恐怕他是知道我没事了。”
那端过茶倒过水的使节又怎么见过这么一副情景,当即上身发软,慢慢的冷汗便流了出来,“小的们背井离乡,重洋万里,哪一天吃的苦受的罪不是莫大的,邓大人不选别人就是因为再无人可以承担了,要我在旁边伺候您也可以,杀了他们也无好处是不是?”
“但能让我开心,”兰达尔冷冷道,旁边的奴隶接过铁刀,把他原先的铜刀拔出来递到手里,“椒粒麻仁牛髓成泥和入药水,塞入下体痛处,当真就可以忍辱负重?”
“嗯……忍负什么?”
“早在半年前大帝就将我们撒到了全世界,意在为帝国带来能采集的铁。”兰达尔顿了顿,“在伊斯坦布尔那一块,腌肉一般,从进去起就没停了马蹄,三千人;在斯堪的纳维亚的那一块,发霉一样,下了雨再没见过日头,七八千人。你们的将军拿了个头彩,你倒是给我找了个好由头。”
在三具淌成河的冷尸中,兰达尔扔掉了那柄钝的不能再磨的铜刀,重新披挂好了衣裳,就挂上了那柄铁刀,这时车兵的百夫长卡其西斯卡已经站在了门外,一见兰达尔赶忙拾起了刚刚扔出去的刀。
“快脚传至各营傍西前黄帐来见,能拿出手的战利品都带上,给我拿出一份可观的礼品清单来看看。”
“亚平宁?西西里?列敦支士登?这次去哪?”
“的黎波里。”
在这来来回回足足有二十天的时间里,巴扎德整天拉着邓兰钦转这转那,就是不准他在泊岸的船上多待。
“我还有工作啊,又要去哪?”
“今天是买奴隶的日子,你们不见见太可惜了!”
买丫鬟算不算?
每一年一周期,半年一来回的,海盗们会从世界各地掠夺来奴隶,这些奴隶挑选好了,健康的就由大奴隶主买下,用自己的船带到市场上去,再用高价卖掉。
同西班牙的奔牛节、希腊的奥运那样,每一年,都会聚集全城的市民到广场上去观看,人头攒动,就仿佛是一场盛大的游行那样。在阳光下寒光闪闪,半牵半拽的亮出来,其中不乏有文弱的男子、女子,甚至儿童。人们在看台前围着五个陶罐,享受着由随意折磨与恐吓带来的快意。
“这一拳,两个金币,这一鞭子,十个金币!看看这个新到的小奴隶吧先生们,你们想用什么方法折磨他?”
“五个金币,要他清洗我的靴子!”
“八个金币,像鸵鸟一样把头埋到土里!”
“从没见过瘦成那样的人吧?”巴扎德似乎很得意的,捏着小胡子,欣赏着递到眼前来的这副景象。由一个粗壮的头巾男牵出来,两个拿着长矛的人护卫在两侧,眼看着那男孩再也撑不下去了,就拿镶了铁头的尖皮靴插进肋骨里,解开,像扔个没血的鸡一样的扔在地上。
他笑笑,按住邓兰钦的肩膀,“这大概就是他们的彩头了,别担心,那孩子该是染了痨病,不如在这里当个彩头赚点金币,也算是物尽其用了。”
“这就是你带我看的?”
“先生们,现在开始竞价!这个奴隶来自烟草之国斯亚斯北当!他可以帮你修剪草坪,照料农田,他身子健硕,这上等货起价五十个金币!”
在一轮轮的竞价中,奴隶主解开奴隶们彼此相连的长链,叫他们有规矩的站在一块,等着自己的命运。
可能有的命运,不是等的到的,邓兰钦捡着人少的地方向外走,有那么个女孩,也捡着人少的地方,挣脱了链子撞过来。
“什么东西!”金银带卷,阳炎春水似的,像一股等不及春潮的雪水,朝向着整张的衣袍,瓦蓝掉整个世界。
女孩像个塞满食物的栗鼠,弄松了他的腰带,小手伸到里面,在鹰盯上的前头,在看不见的陌生地界,快速的一阵勾勒,他的枪没放多深,就这么着被她翻腾了出来。
“放、放肆,”他边说着,边去稳住女孩拿枪的手,瞄准奴隶主的脑门位置拨动了扳机。
在一群不知道语种的乱叫中,又抬起枪,打穿了头巾男的脑门。
“一条狗踢死了,孬好也有个眷恋,十几岁啊!这踏马是连发,把你们知府老爷喊出来跪在这,谈谈什么是王法!”
那奴隶主的弟弟撕了头巾,露出一头的伤疤,“胡说什么,给我上!”一堆喽啰就冒出来了。
“你这可得罪大了,那奴隶主上面是‘灰羽’啊!你知道我们还不到时候和他们破脸!”巴扎德抓了把邓兰钦的袖子,“快到地下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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